
【流年】美容师(散文)
毕业,赶热闹似的去了外省工作。每当工作生活中遇到不如意,不称心的事,我常常埋怨,我是个不幸的人,日子比谁过得都苦,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人都希望工作如意,生活美好,过得幸福,少奔波嘛。但怎么算好?该去怎么评判?我很模糊。自从辞职回到曲靖,休息了一段时间,去另外一家公司打工,每天经过彩云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了。
每天六点半必须起床,用三十分钟洗漱完毕,出门,从曲靖医专赶五路车去南片区上班,不然,就要迟早,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和我坐一趟公交车的人,大多都是些上班和送孩子上学的人,偶尔也有赶着车去做理疗和买菜的大爹大妈。每个人在车上,各有各的娱乐方式,有低着头玩手机的,有打游戏的,有聊天的……
车每到一站,都有人下,有人上,就像一个公司有人来,就有人走,已经是一种常态。我每天都在曲靖广电下车,过了红绿灯,经过彩云路,就到我打工的地方。每天早上,经过彩云路时,都会听到沙、沙、沙的声音,一个环卫工人,早早的就在哪里打扫卫生,我偶尔也会向她打招呼,就匆匆忙忙赶去上班,生怕迟到,被扣工资,也没有过多去关注她。
慢慢的,我在那里打工,也快一年,渐渐熟悉了。有一次雨下得非常大,正好是我值班,我看着她和另外一个阿姨在那里躲雨,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淋湿了,我叫她们进来躲雨。她们说身上脏,加之上面有规定,就在外面躲就行了,我说,不碍事,但她们,还是坚持在外面躲雨,不愿意进来。此时,风更大,雨更狂,滴答滴答下个不停,她们仅仅挨着墙,但无比坚强,有说有笑的,我被她们这种精神深深触动着,感染着。雨终于停了,她们又拿起扫把开始工作。
人总是有感情的,慢慢见她们多了,也会和她们简单地聊聊天,拉拉家常,就各自去忙各自的。
有一天,我又象往常一样去上班,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另外一个阿姨,没有在,但没有引起我的注意,以为,她是休息了,或者有什么事,请假了,我向她打招呼,又匆匆的离去。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发现另外一个阿姨,还是没有在。中午吃完饭,回来时,正好碰见她在吃饭,我向她打招呼,便问起了此事。她说,她家条件好,她是闲不住,来打打工,加之,工资这么低,她就辞职回家去了,而我,生活所迫,没有办法,只能坚持,再坚持。从她说话中,可以看出,她神情凝重,心里有太多的苦,只有偶尔对着扫把,对着铲子,对着落叶,对着垃圾说说。生活所迫,她早早失去了青春,但她无比的坚强。
秋天是她最忙的时刻,树叶黄了,纷纷飘落在地上,她刚扫完,转个身,倒个垃圾的功夫,风吹来,地面又飘落了很多叶子,她又来回清扫。有时,实在太累了,她稍作停息,喝口水。
如果以她清扫的地方为圆心,以她为半径,她每天就围着圆心转,慢慢的把半径的距离缩短,又拉长,又缩短,又拉长,无论怎么转,她都围绕圆心在周围转。
无论春夏秋冬,还是刮风下雨,还是寒风呼啸,大雪纷纷,她都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尽职尽责,为的是,用勤劳的双手,守护这座城市的美。
去年12月31日的时候,又是我值班,中午吃完饭,我又遇见她。
“阿姨,看你一天挺辛苦的,你一天几天上班,是哪里的”?
“我们不是冬天的时候,必须六点到岗,如果是冬天的时候,六点半必须到岗,我家沿江的。”
“哪你晚上几点,下班?”
“我冬天晚上九点下班,其余晚上九点半下班。”
“这样啊!起早贪黑,辛苦了,城市因为你们的守护,才有我们美好的生活环境。
阿姨,看你满脸的皱纹,你应该有六十多了吧?”
“我才五十四岁。”
当我听到她的回答时,我的心酸溜酸溜的,一个五十四岁的人,因为生活,显得是那么苍老,与她的年龄不相配,难怪这样。
“你在这个工作岗位,工作几年了?”
“我在这个岗位工作七年了。”
“你家都有些什么人,都是做什么的?”
“我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帮人家修电脑,已经成家,小儿子,还没有成家,丈夫,在一个超市库房当搬运工。”
“阿姨,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你也没有必要这么辛苦了。”
“我儿子刚盖房子,还差着好多账,他苦的还不够他用,指望不上,我们只能靠自己,我们来自农村,没有办法,只能苦,不苦不行。”
我仔细观察,她每天很忙,忙了连回家做饭的时间,都没有,每天中午都是她丈夫送盒饭来给她吃。遇到天冷的时候,饭差不多都冷了,有时汤都被冻起来,但看得出,她很满足,要求也不高,有吃的,有人送饭,就是一种幸福。
往年的冬天很冷,今年的冬天与往年与众不同,只是要结束的时候,冷了一两天,下了点小雪,又阳光明媚,很温暖。彩云路的玉兰花,花枝招展,一天一个样,一天比一天美,也许正是这温暖,恰恰适合,把冬天装扮成了春天,让我们在冬天,就能欣赏到它的美,就象春天真的来了一样,但,这玉兰花再美,都有花期,终又一天要凋零,唯独她们永不凋谢,一年四季都最美。她,一年四季,没有节假日,有的是对工作的敬业,有的是对城市美的呵护,有的是起早贪黑,默默坚守,她们才是城市最美的,也是新时代,最值得尊敬的人之一。
她有泪,有苦,有家,也有牵挂,但她为了生活,不得不舍弃一些。她只是城市美容师中的一份子,象她这样的环卫工,还有很多,很多,我们要做的是,珍惜她们的劳动成果,从不随地吐痰,不随手扔垃圾做起……我想,就是对她们最大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