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恋】丑家村漫话(散文)
旧时的《富平县志》里有清宁堡丑姓人氏为满族的记载,而几百年后的今天,丑家村的丑姓人氏的证件里已填写着汉族的身份。丑姓人氏较为活跃的迁移流动,人口不多却呈多民族而分布广泛的现状,饱含丑姓人屡经劫难颠沛流离的心酸,既是古老中国历史长河沧桑变迁的反映,也是中华民族不断融合的一个缩影。
清宁堡东西长约二百六十米,南北宽约二百米,中间以干道贯通南北,将城堡一分为二,东西各有南、中、北三条横巷,城门面南居中,城门横额为“清宁堡”,两侧楹联为“金城汤池永保障,人兴地盛号长安”,四周拥有高大厚实的城墙。若是从城门处向北遥望山上昂首向天的老堡子,就会惊奇地发现两者处在同一中轴线上,反映了丑家村丑氏先人所秉持的一脉传承,天人合一的人文理念。在城内四角墙下,隐蔽有四条危急避险时通向城外逃生的地道,其西南角的地道直通西沟,站在西沟边往下望,半沟腰壁上的地道洞口清晰可见。这条地道在城西南的柿园中有一侧口,小时候我们曾举着火把进去走到了西沟的洞口,而地道里的蝙蝠也曾吓得我们魂飞魄散。
在那盗匪纷扰的乱世,清宁堡护佑着丑氏家族一隅的安宁。记忆中,小时候我家住在城门内西边第一家,只是城门早已不在,城墙也已是残垣断壁,破败不堪,人们纷纷破墙运回家作为猪羊圈和旱厕的垫土。只是巷子里还有几棵树龄足有几百年的老槐树,尤其以我家巷子里的那颗古槐最巨,树冠如云,不仅覆满十米宽的巷道,还伸向城外出檐成蓬,粗壮的树干则需两人合抱方能围拢,树心已成巨大的空洞,时常成为年幼的我和伙伴们捉迷藏隐身的去处。城门外西南处,每年大年初一丑姓人氏祭拜先祖的家族祠堂也已改建成了小学,城门外东南角的涝池里蓄洪而沉淀化清的碧水依然荡漾,岸边垂柳依依,村子里的女人们大盆小盆地端着衣服,蹲于岸边揉搓一番后,放置于树下黝黑发亮的棰布石上,举起棒槌来回地棰打。涝池东边建起的磨面房据说原来是人们祈雨的龙王庙所在,而涝池南边规模宏大的菩萨和送子娘娘庙被拆除得只剩一间庙宇用作医疗站的药房。而现在,昔日清宁堡及所依附它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消失在岁月的烟尘里,成为丑家村印刻历史的履痕。
随着历史的演进,清末以后。丑家村先后有吴、张、黄、王等姓氏迁入成为丑家村的新成员,使得丑家村成为多姓氏的大家庭。如今,丑家村早已突破古老城堡的界域,北城墙外发展有几十户人家的村巷,人称城北,东城墙外则形成东村,西城墙外村落发展抵达西沟的边缘,向南则呈扇形扩展了四五倍,还有距主村二里路外东南与西南两处的小村落——南窑(其名称可能源自于最初都是居住于凭借地势而掘挖的窑洞)。占村中主要人口的丑姓,与伍、吴、张、黄、王等诸户族姓氏睦邻互助,携手共济,共同推动着丑家村的发展。
改革开放后到上世纪末,村后大山丰富而有墨玉之称的青石,曾一度是吃苦耐劳的丑家村人凭借人力,开采作为建材的石料拉运外销,或石雕石刻供于古建而创收的主要来源。随着绿色发展理念的推广,和新时代国家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石材产业已走进历史,丑家村随之发生了历史性的蜕变,硬化的村道连向村外宽阔的公路,自来水也通到了各家各户,以土木结构为主的家居变成了砖混建筑的新庭院,过去的土窑洞也建成了石砖砌固的新居所,窗明几净,绿树掩映,燕儿呢喃,喜鹊欢鸣,一派祥和。倘是夏日,似鲜红珍珠般的花椒朵朵盈目,香飘四野。若是到了深秋,柿红高挂,累累枝头,似喜庆祥瑞的红灯笼昭示世人幸福的喜悦。浓缩着丑家村人对美好生活憧憬的花椒,和由柿子加工成驰名中外的柿饼而形成的新产业,成为丑家村人发家致富的支柱产业,助力热情坦诚而耿直的丑家村人奔向更加美好的未来,书写丑家村的新篇章,延续丑姓家族生生不息、繁衍兴旺的荣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