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时光流里的节点(散文)
今天本是一个和往常一样的平常日子,因为是周末,不用早起赶时间,难得睡了个自然醒。起床后,先彻底收拾完房间卫生,然后坐在沙发上小憩,一抬头,正对面墙上的电子日历格外醒目,上面红红的数字显示着一个日子,一个比较扎眼的日子,农历十一月三十日!
十一月三十,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日子不是一个节点么?到了这一天,不是意味着马上要进入狗年腊月?不是意味着一个月以后的那天就是猪年除夕夜?不是意味着生命里的一个年又要过去?
腊月。除夕夜。年关。
岁暮年末,一想起这些敏感的字眼,内心不免惶惶然。
一年到头,这些时光流里的节点,搭着节气,总是一个个令人猝不及防地先后来临。腊月一到年关近啊!
年关,一段让人欢喜让人愁的日子!
年关里,欢喜是小孩子的事。
在再长也长不大的年月里,总觉得时间指针的掌握者是个老爷爷,他应该年纪很大很大了,走起路颤巍巍、慢腾腾的,同样的三百六十五天,怎么走也走不完。
等啊等,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的日子终于走完了,欢喜才姗姗而来。
穿新衣,戴新帽,吃美味,享佳肴,压岁钱当然不能少。
年关里,哪一样都比平常好,哪一样都有欢乐享!哪怕新衣是哥哥的旧衣改装的,新帽是姐姐戴不了退下的,哪怕美味只是一把寻常干果、一碗普通臊子面,哪怕盼了三百六十五天的压岁钱只有一角两角、一块两块。
在穿上新衣、戴上新帽的一刹那,在吃上不常吃的美味的一瞬间,在接到父母长辈给的压岁钱的时刻,仿佛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都在迎接欢喜的到来。
沉浸在欢喜中的少年是幸福的、是无忧的。
年关里,愁的当然是大人。
他们的世界多了烟火,恼人事不经意间就飘然而至。双肩挑老小,双手托生活,平常的日子里都是负重前行。年关将近,皱眉头的次数就更多了。
老母年事已高,身体欠佳,需要调理,更要滋补,窝里的两只老母鸡再也不能留了。孩子正长身体,像拔节的麦苗,一转眼又窜了一截子,裤子上衣都短了,这样的成长速度不加营养怎么能行?家有老母,七大姑八大姨年节里要来看望,饭桌上总得有几盘像样的菜肴,不能只是萝卜白菜、白菜萝卜吧?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心头绕着……
长大之后闲聊,从父亲的话语里听出了当时的难肠……
时光机真是时光机,永远也不休息。
当年那个老母,是我婆,那个忧愁中年是我父亲,那个无忧少年是我。如今,我婆、我父亲早已地下相聚了,母亲已经成为我婆一样的白发老太。此刻,她正在客厅看电视。和父亲相比,她是幸福的,养大儿女之后多少得到了一些回报。我呢,也到了父亲当年的年龄。不过,和父亲相比,我的日子里没有他那些烦恼,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也吃得好穿得暖,孩子懂事,家人和睦。即使年关将近,也没有什么惶惶然的事啊!
那么,刚才看到日历的一瞬间,我惶惶什么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眉目,也许我的紧张是人在光阴渡口本能的反应吧?毕竟,人是过一天老一天啊!
我想,智慧的老祖宗把一年的第一个节日设在冬尽春来之际,不是很有用心么?那么,何不趁着这个时节犒赏一下身体,整理一下心情,调整一下步伐,以待来年继续出发。哲人说,冬天来了,春天还远吗?你看,冬已尽了,春天不是更近了么?
想到这里,我释然了,默默告诉自己:青春虽去,暮年未至,我要牢记的唯有“珍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