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人间暖情”征文】我的外婆(散文)
我的外婆去逝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她去逝时八十四岁,算是高寿。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奇怪的是我至今还经常在梦里梦见她。
外婆是个典型的小脚女人,我的婆婆跟外婆都是小脚女人,婆婆的脚更小。我小时经常在外婆家,我外婆共有四个儿女、三个舅舅和我母亲,母亲年龄最小,自然就很受外公和外婆的宠爱。在我几个月大时,外公就去世了。
我的外婆不识字,但算帐很厉害,玩牌更厉害。她喜欢玩一种纸牌,叫做“掀花花”,比现在的扑克牌要窄一半,但要长很多,大概有十厘米左右,上面印着小椭圆点,红、黑的两种色的比较多。由于外公是兄弟中的老大,外婆就自然是低一辈中的“大妈”了,他们在村中的辈份很高,同姓的族人中很多我叫舅妈的都爱和外婆“掀花花”。农闲时大人们或坐村口场院中,或坐在舅舅家门口,我们很多孩童便把玩牌的他们圈在中间围绕着转圈圈,时不时地听到舅妈大声喊道:“唉!唉!大妈又赢了!”我们一个个拍着小手欢呼雀跃。
外婆经常迈着她那双小脚,整天忙个不停,纺线、织布、做饭,纠缠她陪我玩会儿,便是最大的梦想了。我外婆当时已经接近六十多岁了,我脑中没有她在田里忙时的样子,后来猜她肯定是由于年纪大了,长大后才明白,生在旧社会的小脚女人们也根本上不了地。外婆的手非常灵巧,给我梳头时总是用红毛线扎起两个小羊角辫。她亲手给我做的小花袄,穿在我身上刚刚好,周围的小孩子都夸漂亮好看,我很是得意。
外婆家距集市赵镇非常近,我大概有四五岁的样子,就经常和我大表哥的儿子被她牵着小手去赶集,左边牵一个,右边牵一个,我们好像两个小羊羔一样,被她的手拴在两边,跟着她那双小脚步子。到了赵镇街道,外婆第一要事就是先要买羊毛,买到羊毛后要纺羊毛线,再赶集卖出去,或者帮有钱人织成羊毛袜子、背心等,赚取补贴家用。在集上我最烦她跟人讨价还价半天,因为怕误了时间去羊血小摊吃我最爱吃的羊血,我就在她的身边嚷嚷不停。终于结束了她的正事,我们拉着她的手朝羊血小摊跑去,她颠起那双小脚,被我们扯跑着。
那摆羊血小摊的是外婆家的一个亲威,大人们坐在一起,亲热地话东话西,给我们弄饭的那个大人不紧不慢的,还要我们规规距距坐在摊前,心里急切着盼着吃那小碟羊血。所谓小碟羊血,就是用醋水调合着一丝红辣子油,泼在盛有七八块羊血的小瓷碟上,那时的我觉得这是天下最好的美味了。有一次当羊血快吃完时,我趁大人们说话间不注意,就偷偷地往小碟里添了两块,当时觉得谁也没有看见,很是得意。在回家的路上,处婆沉着脸对我一声不吭,到了家里,她把我叫到了跟前,用极其严厉的目光盯着我看,我心虚了,不敢抬头看她,她声音低低地问我:“知道自己错了吗?做人要坦坦然然明明白白的,懂不?”我红着脸点头认错了。
外婆待人和善、干活勤快,与三个舅妈的关系都很好,三个舅家共有儿女十来个,表哥表姐们一大堆都喜欢和外婆亲近聊天,也非常孝顺她老人家,年龄大点已出嫁的几个表姐,还经常把年迈的外婆接到自己家里去住。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转眼间我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就被爸妈接回了自己的家,离开外婆我刚开始很不习惯,一到星期天便马不停蹄地跑到外婆的身边。外婆上八十多时,已不能单独行走了,要拄拐杖,大舅妈当时亦有六十多岁,常有大舅妈拉着木头两轮架子车让八十多岁的外婆坐着,俩人说说笑笑去赶集。
后来我读高一的某一天,外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自此以后,我也只有在梦中听到她那亲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