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抉择
　　
　　 你站在墙上，脸色苍白，泪眼婆娑
　　 定定地看着他，像是问他，也像自言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你先救她
　　 我可是你结发的妻子啊
　　 他老泪纵横，无语凝噎，身子最近
　　 佝偻了很多，皱纹也像雪花一样密集
　　
　　 晨雾舒展双臂，搂着田野的脖子撒娇
　　 绿草嫩得像青年，你的鞋子有些痒
　　 真想脱下脚，在绿色的地毯上打个滚
　　 镰刀愉快地游弋在草的海洋
　　 就像鱼儿一样。你的心情闪烁着
　　 露珠的光芒，阳光下五彩缤纷
　　
　　 突然，你从云端跌进万丈深渊
　　 你知道，井水已经伸出手，马上就要
　　 扼住你生命的喉咙。你拼命呼喊
　　 竭尽全力，一个熟悉的面孔
　　 出现在你的眼前。就在她的手指快要触到
　　 你的手指时，她突然从井口栽了下来
　　 迅雷不及掩耳，一块巨石砸在你的头上
　　 你的眼睛看见了许多夜空的小星星
　　
　　 他来了，你最亲爱的人来了
　　 你把手伸给他，他没有接
　　 她得救了，你浸在水里，身子湿了
　　 爱情哭了。当他在你的耳畔
　　 大声呼喊你的昵称时，你再也听不见了
　　 别人说你死了，他歇斯底里地怒吼
　　 她没有死，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睡着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先救她，而不是我
　　 你没有再问下去，因为答案早已在你心里
　　 他无语凝噎，眼神呆滞，影子单薄了很多
　　 寒风从门缝悄悄走过，轻轻一声叹息
　　 他是一名共产党员，沂蒙山区的
　　 一名共产党员，红嫂精神一直是他的魂
　　
　　 二、那双眼睛一直在看着我
　　
　　 那年春天，粉红的桃花绽满了枝头
　　 随着小妹妹一声响亮的啼哭
　　 小黑狗被父亲领养到家里，黑黑的毛亮亮的
　　 小黑和妈妈一起吃水饺，喝红糖水
　　 和小妹妹一起争抢母亲的乳汁
　　 眼睛里盛满了甘甜的笑意
　　
　　 小黑长大了，只剩下了吃糠
　　 瘦的皮包骨头，我经常背着母亲偷煎饼给它吃
　　 每当我的脚步在巷子的深处响起，小黑就会
　　 狂欢。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感受
　　 我的轻轻抚摸，那是小黑最幸福的日子
　　
　　 后来的一个冬天
　　 小黑的眼睛里长出了很多白色的小虫子
　　 它乞求地看着我，表情很痛苦
　　 我央求母亲带它去看医生
　　 母亲一声叹息，人都快吃不上了
　　 哪有多余的钱给狗看病
　　 后来，小黑狗又得了狂犬病，冲母亲狂吠时
　　 被身患重病的父亲活活打死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养狗
　　 这么多年了，总感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充满乞求，表情痛苦，爬满了白色的小虫子
　　
　　 三、受伤的蚂蚁
　　
　　 今天，去医院看望一位病人
　　 临床的是一位年轻，憨厚，敦实的小伙
　　 指甲缝里全是黑色的沉淀物
　　 右手的第三个手指，被厚厚地包扎着
　　 打着点滴，身边没有一个陪护的亲人
　　
　　 我问他，你干活受的伤
　　 他说，是
　　 我说，手指接上了吗
　　 他说，接上了
　　 他语气淡淡的，表情木然
　　 我说这样就很好
　　
　　 我没有再问下去，他也没有说下去
　　 他继续玩着手机，我不知道他此时是怎么想的
　　 对啊，谁会在意一只流浪蚂蚁的
　　 疼痛与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