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恩】青绿的细流声(散文)
临近阳历年关,工作却忙碌得平添了几分倦意,于是星期天放松地出来走走。顺着湖滨路的造型林穿出去,正对着一片荆棘丛,荆棘丛里还有“红九九”,我知道很多地方没有这个东西。这东西在汉中的巴山上随处都是,儿时还唱着童谣摘了红九九吃。我依稀记得红九九还有一个别名叫“救救粮”,大意是饥饿时能当粮食充饥,小时候,漫山遍野地跑,红九九好像没有什么挖掘价值,也不怎么采摘。只是看见造型好的一枝,掐断拿回去泡在瓶子里,放在窗前,淡淡的清香,红艳艳的颜色,看着也很有山野之趣。我每次朗读“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时,脑海里勾勒出来的红豆,都是红九九的样子。其实我真不知道红豆是哪一种东西,回忆这些往事,我真是很欣慰,年过不惑回忆幼年的童趣,很是舒适。
从灌木丛生的小道穿出来,正好在一号桥东边五百米处。河岸和渭水之间,满目是铺满衰草的平地。这时节,看着满眼的枯黄和萧瑟。前些年阳春三月的时节,我也曾独自来春游过,整个的渭水南岸,都是清一色的青青草原,放羊的孩子,牧着一群羊,散漫在春日下,青青的草,脏兮兮的白色羊群,散落在草地里啃食着春草,慢悠悠地在河坝里玩。一个个由家长带着来春游的幼童,守在瞬间心仪上的小羊身边,在嫩绿的芦苇叶子间,围绕着小羊颤颤巍巍地晃来晃去。太阳暖暖地晒在身上,真舒服,晒着太阳,聆听渭水的声音。一个小男孩,爬着羊脊背,想坐上去,年轻的父亲抱着幼童坐上去,小男孩却翻过了羊脊背一个倒栽葱跌落下来,还在咯咯地笑着,再笨拙地爬起。这日子在春阳里和煦着、田园着。看到这样和谐的画面,我就想起村上春树说:“我要坐在有阳光的地方,像猫舔奶碗那样一字不漏地把报纸上下看遍左右看遍,然后把世人在阳光下开展的各种生之片段吸入体内,滋润每一个细胞。”
我记得春游那天,我是晨起才推掉了陪同可君、柴郡主、小龙女把车停在地铁口,坐地铁到北站,一起逛东大街之约的。我对挨家逛、集中赏货、疯狂扫货的群体行动,还是心生畏惧。记得那个清晨,我做梦梦见:下大雨了,我伸出头探视窗外,乌青的路面积水,雨落下来,噼噼啪啪地冒雨泡,我立即给群里信息:“下雨了,我不去了。”
我说完就如释重负,接着就看到小龙女说:“极冰啊,肯定特别兴奋!终于下雨了,她可以不去陪我们逛街了!”
虽说我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但被别人说中了心思,这感觉如同被人揭了面皮一样,我当即在群里辩解:“小龙女是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柴郡主提醒我:“极冰,你再看一下,雨停了。”
我伸头再看,灰白的路面,干干净净。积水呢?雨水呢?我一下尴尬万分,不得不怀疑一个事实:早晨就没下雨?窗外的小树,在春风里摇曳;明亮的阳光,正徐徐移动往正中;楼下的小姑娘,穿着艳丽的裙子正往外走着……楼下的景色明确告诉我:“早晨真的没下过雨!”这个认知,让我羞愧。我居然如此不情愿陪她们闲逛,梦中都下雨了,继而不用陪她们逛了。这玩笑大了。已然如此,我索性再次回复:“没下雨,我做梦下雨了。我在群里说不去了的同时,已经有别的安排了。我真的不去了,姐几个去吧。”
还是可君懂我,立即答应:“极冰最痛苦的就是无目的地逛街,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要勉强她了。咱们走吧。”
记得清楚就是那一天,她们出发去东大街闲逛。我起身到渭河河边春游,在青草铺地、白羊散漫的地界,逗留了整整一个下午。我坐在蓝天白云下的青草地里,心里惦记着几个姐们逛得怎么样?想起先一年冬天,可君的吴江之约,忽然灵光闪现,顺手就坐在河边写了《吴江之约纸半张》。那种朋友之间求大同,存小异的包容之美,此刻想来,亦是难求。
往东走,原来的草地变成了一大片低洼的河坝,河坝里有大片裸露的沙土,其间不时有沙坡缓缓而下,缓缓而上,这一座座遥遥相对的沙丘上挺立着茂密的芦苇。阳光流泻下来,在浓冬时节,看着有暖暖的阳光,却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一江渭水,墨绿似海。苍鹰在上空盘旋,三三两两地“嘎嘎”飞过。芦苇静默地立在沙丘之上,芦苇杆顶端的芦苇花在冬风凛冽中,瑟瑟发抖。前面转弯处沙丘上的芦苇倒影在渭水里,些许萧瑟、些许寂寥,如恬静的淑女、淡定中透着灵气,在阳光下从容晾晒着自己的衣裳,独立、高雅、素洁、坚韧,枝头的芦苇花,又透着缱绻的婉约,平添几分“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意蕴。
走过芦苇荡,站在芦苇挺立的渭水边,恍惚间,我似乎站在汉江边的芦苇丛里。在家乡的汉江边,没有比芦苇更广褒的植物了。在汉江的河坝上,大片大片的芦苇,我幼年在汉江边的芦苇丛里,捡拾蘑菇,认识一位看青人,他有六十多岁,一脸络腮胡子,穿一身黑色的衣裤。整个春季,天天背一个背篓,手里拿一把镰刀,穿梭在芦苇荡里,上上下下,视察芦苇荡里,可有牛羊在啃食芦苇,他忙得不亦乐乎。他看护芦苇林,不让牛羊进芦苇荡啃食芦苇,“看青”这个称谓也许更适合他。那时,我在芦苇丛捡拾蘑菇,他正在撵偷偷溜进芦苇荡里来的黄牛。一个芦苇茂密的大坡上,他正愤愤地赶黄牛出去,想必准备交给河道管理处。在长满了芦苇小径上奔涌的牛突然分向两侧逃窜而去,他又气又急,他又不似牛那般耐得住芦苇茬子扎人,他不能跟着牛侧向跑,他只得顺着小径下到坡底,他跑得太快,不知怎么就扑爬跟头地摔下去,爬起来,折转身回到半坡视察,居然有人扯住两边的芦苇叶子拴死在一起,暗下了绊子,想必就是家里有牛的人家,恨极了他的“认真”,绑下“绊子”。
放牛的人还在“绊子”小径的两侧,挖下“卧脚坑”,卧脚坑首先要挖一个宽十几公分,长二十几公分,直上直下的“地坑”,坑口上面铺了细细的、长短一样的芦苇杆,再铺上一层密密麻麻的芦苇叶子,最后撒上厚厚的泥土。泥土一干,“卧脚坑”就真伪难辨。在看青人撵得放牛人难以脱身时,放牛人就会赶着牛穿过他们挖的“卧脚坑”密集地带,放牛人是认得他们做的“陷阱”的,他们带着牛悠哉乐哉地走出去,那些“陷进”总有一处,发挥了作用,看青人摔得唧唧哼哼地,一瘸一拐,眼看着放牛人赶着牛,大摇大摆地走了。看青人气愤交加,骂:“你个砍脑壳滴。不得好死!”又骂:“龟儿子,放个牛,值得把老子摔成这样?”旁边就有人关心:“何大爷,你要不要紧?你得行吧?我来搀你哟?”何大爷立即嘴硬:“么得事,我得行,我歇一下就走,你走你滴。”何大爷一身蓝衫尽是烂泥,一瘸一拐地背起背篓回去,看着也挺可怜。旁边没有人了,他又骂起那个放牛人来。然后就有几天何大爷下不了地,河坝里就牛羊成群。摔伤恢复的何大爷出来,再见到放牛人,好像一丁点儿不记得上次卧他脚的事情,旁若无事地过去忙活,放牛人头都不抬,看也不看一眼何大爷。两人都好像忘记了。
很多年后我再回祖屋,去汉江边走走,看着牛羊自由自在河滩打着欢儿地吃草。放牛人,放羊人也不再躲着看青人,现在汉江边的河坝里,早已经随意放牛,放羊了,再也没人追赶了。看青人也早已完成宿命,坟头长草了。走在青绿画廊一般的汉江河岸上,我才略微洞悉,当年这看青人和放牛人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种种,只有他们自己能够明白那种“装模作样”和“敷衍了事”。
越走越深了,来到渭水沙岸上,我感觉流沙一样的沙土在滑动着,就不敢站在水边,赶紧就走到有芦苇的沙丘上,芦苇随风而摆,芦花虽然凝结,但在这个温暖的午后,又蓬松开来,似要朵朵分离而去。渭河北岸的栋栋高楼鳞次栉比,倒映在渭水里,现代化大都市的节奏感排山倒海而来。我身后的南岸,更多的高楼将拔地而起,更宽广的块块建筑规划,寸土寸金的“沣渭新城”都将雨后春笋般地冒出丛林一样的高楼。我脚下的沙丘,平坦的河坝,沙丘层以上的泥土层挖掘到哪里去了?怎么成的沙丘?何时成的沙丘?我茫然无知。
我怀念满目青绿、羊群散落,幼童嬉闹,芦苇丛生的河岸,那般清新和嫩绿,平衡了多少都市的戾气和浮躁啊。
我庆幸新的芦苇又在沙丘下蔓延地长着,几年之后,芦花胜雪的美景又将再现古渡廊桥的西南岸。
向东瞭望,古渡廊桥清晰在目,在咸阳古渡的旧址上新修的廊桥,横亘在咸阳湖、渭河之上,雕栏画柱,五颜六色,艳丽了冬日渭水的萧瑟。上下两层的廊桥,高高地耸立着。春秋末年和秦朝的历史人物雕塑,在廊桥两侧站立着,似在“云横古渡帆,风醉终南雨。”里诉说着不朽的故事。
站一会儿,就觉得后背发冷,风也有些刀割般的感觉。索性四处走动起来。岸上的垂柳,枝条丝丝缕缕,在寒风里摇曳生辉。虽然还没有叶子,丝毫也不影响垂柳的风骨和韵致。那泛着红、挂着绿的条条丝缕,谁说不是正酝酿粒粒生机的种子呢?
远处的行人,红红绿绿地装点了尽是褐色芦苇的世界。
站在水泥路河岸上,远望渭水,似一条碧带,悠悠地飞舞着。
在这么诗意的地方,我不由想起阿久悠的诗句
“不惹眼,不闹腾,不也勉强自己,要做个落后于时代的人,凝视人心”,不是这样的人,听不到这青绿的细流声。
“崎岖不平的道路弯弯曲曲的道路连地图上也没记载,这不也就是人生啊就像河水的流动一样……让人想寄身其中啊就像河水的流动一样无时无刻,只听到青绿的细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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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春日安好!(^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