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海之祥瑞(散文)
一
世上人人皆知,海口出了个海瑞。而海口,又极富鲜明特征之城市;海瑞,又极富鲜明特征之人。二者,相互辉映,互为表里。盖因,皆有海字,皆是一方水土养育的一方之人。一为物,一为人。为物者,可谓物宝天华;为人者,可谓人中豪杰。如此来看,大概是上天的造化,或是冥冥中的安排。
二者若独立,算得上各领风骚。二者若映衬,称得起双星闪耀。
二
海口有椰树。海瑞如一棵挺拔之椰树,其风骨之硬,气节之高,风不折,雨不摧,鲜有如此风骨之树。
海瑞走上官场之际,正是大明王朝最为黑暗之时。“其时纷纭多故,将疲于边,贼讧于内,而崇尚道教,享祀弗经,营建繁兴,府藏告匮,百余年富庶治平之业,因以渐替”。此时的大明朝,如飘摇之危船,皇帝不理朝政,居于深宫,耽于修道,以求长生。大臣则结党营私,极尽陷害之能事。
大奸臣严嵩,更是掌控朝政,一手遮天。天下读书士子,一个个趋炎附势,巴结逢迎,有做干儿的,有做义子的,也有做走狗的,斯文扫地,人格丢尽。其间,唯有海瑞孑然一身,挺立其中,洁净清白。
对于严嵩一党,他深恶痛绝,毫不留情,严厉打击。一次,严嵩最为信任的直浙总督胡宗宪之子北上任差,一路洋洋自得,经过淳安时,因为驿站公差略有怠慢,就大发雷霆,将公差倒吊鞭打,甚为狂妄。
所有官员面对胡宗宪的儿子,只有唯唯诺诺。
可是,海瑞却拍案而起,一声令下,将胡柏奇抓住,狠狠惩罚了一通,而后写信,“驰告宗宪”。胡宗宪对此无可奈何。
从海口走出的海瑞,就如一棵官场上的椰子树,不折不弯,铁骨铮铮,无人能比。
三
海瑞之风骨,不仅仅是海口人知晓,天下人人皆知。
海口,顾名思义,地处海边。飓风是常有的,暴雨也是常有的。一旦飓风来临,海浪滔天,樯倾楫摧,山河色变,风云震颤。然而,在电闪雷鸣中,在狂风暴雨里,椰子树却如刀,如剑,无所畏惧,直直挺立着,从没退缩,从未倒下。
海瑞,亦是如此。
嘉靖掌朝,除了昏庸之外,就是残暴。其杀大臣,犹如捻蚁;其视生命,犹如蚊虫。在他手里,著名大臣被诛杀,一时,朝野无声,万马齐喑。
嘉靖得意地将自己的杰作,称之为雷霆震怒,无人敢于拂逆。
可是,就有人敢于拂逆。海瑞带着他的《治安疏》,走向朝廷,走向嘉靖的桌案前。在奏疏里,他义正辞严,指责嘉靖,滥用民力,荒淫奢侈,求仙问道,糊涂透顶。最后,他更是以嘉靖年号入文道:“嘉靖者,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
嘉靖读罢奏章,扔在地上,气得大声吼叫,命人快去抓拿,不要让他跑了。
海瑞没跑,他掸掸衣服,就直直地立在宫门外。
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市一棺,诀妻子”,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那一刻,挺立在政治凤暴中的他,没有躲避,没有退缩,没有胆怯。他让所有的官员都知道,他就是海口的一棵椰子树。
他的正气,最终压倒残暴。嘉靖一声长叹:“此人可比方干。”在利剑一般的海瑞面前,嘉靖第一次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四
在椰子树下读书的海瑞,长袖飘飘,走出海口,走上大明官场后,一直如椰子树一般,清洁,干净,一尘不染。
明朝社会,已是贪腐成风,腐败透顶。为官者不作为,极尽贿赂之能事。民间有言:“政以贿成,官以赂授。”
可是,同是官员的海瑞,却风清云白,犹如月光映雪,梅花照水,明月在天。
做淳安县知县,工事之余,身着布袍,亲自耕种。母亲过生日,做为孝子的他,去街上买肉,由于没钱,只买了两斤肉,以至于和他关系不太融洽的上司胡宗宪,也慨叹着对大家说:“昨闻海令为母寿,市肉二斤矣。”
七十多岁那年,兵部送来柴金多七钱银子,他眉头一皱,将这七钱退了回去。
在奢侈之风日盛的明中期,海瑞的清廉,可谓一个亮点。
他死时,佥都御史王用汲去他家,看到他家里穷到了极点,“葛帷敝籝,有寒士所不堪者”,王用汲鼻酸流泪。由于海瑞家无钱,无法治丧,王用汲等凑钱,才让一代清官入殓。百姓闻讯,都自动罢市。海瑞灵柩返回故乡,“丧出江上,白衣冠送者夹岸,酹而哭者百里不绝”。
从此,他魂归故里,和故乡永远相伴。
五
三国时期文人嵇康,被奸臣陷害。死前,他弹奏一曲《广陵散》,成为绝唱。
海瑞,是封建官场的一曲绝唱。
海口,因为有了海瑞,而名扬四海。
两者,让南海生辉,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