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遇见山杏,想起外婆(散文)
刚从海棠家出来,路过桃源,却在一个小溪边遇见了山杏。
山杏姑娘长得漂亮,白白净净的,脸上点了几颗小小的朱砂红,逢人便笑,妖娆中带有几分野性,人们又称它为“野杏”。
昨夜小雨淅淅沥沥,让我想起了陆游的“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说来有缘,第二天果然见到了它。春雨杏花,见到它,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宁静而别样的雅致。
想到自己,一生漂泊在外,捞生活于红尘中。今夜得闲,静坐窗前,聆听春雨。此刻,我听见窗外传来郎朗读书声,恍惚听到了“客子光阴诗卷里,杏花消息雨声中”的美妙意境。
岁月无情,恍然若梦。不觉让我生出许多乡愁,不觉吟出“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老天作美,让我在春天的三月拾得一捧春天的山杏花瓣,放入酒中,留作念想,算是在清明来临之前遥祭故土逝去的亲人吧!
几十年都不曾见到山杏了,今年春天遇见是一次偶然。
我本来是去桃姑娘的家,却无意发现山杏就在她的隔壁,隔着一条小路,傍于溪边,她们算是邻居了。山杏比桃花姑娘贤淑,没有那么张扬。她们之间没得比,一比心里就觉得酸酸的。总觉得对不住山杏,爱她太少了,更让我想起春节买的零食中还有一袋未吃完的酸梅干,她让我心酸了好几天。
在心心念念的同时,我总是提不起笔来,也不知从何开笔写我与外婆和山杏之间的故事。
五十年前,大炼钢铁之后老家的树都被砍得差不多了,但外婆门前那棵古杏树有幸生存下来。那时我才几岁,外婆特别喜欢我,杏子熟了她总会给我留着。
每到三月我都喜欢到外婆家去看门前的杏花。那棵古杏树长得很高大,也长得很粗壮,需要三人才能合围,枝叶散得很宽,花开时节好像一把偌大的花伞。远观像是春天刚下过的一场雪,给这棵杏树披上了洁白的银装。
夜晚外婆总爱讲她与老杏树的故事。说这棵杏树比她的年龄都大,就因这棵杏树,她才与外公结下了姻缘,她把这棵杏树当成自己与外公的红娘,所以外婆后来生有七女三男,我的妈妈排行老四,在老家外婆家算是一个大家庭。
在外婆和妈妈的呵护下,我慢慢长大了。外婆在解放前是大户人家,缠有小脚,三寸金莲还说得上,走路不是很方便。在我十六岁那年,外婆病倒了。是跌了一下,就瘫痪在床了。那时我不知道是啥病,后来我才知道是中风引起的瘫痪。
第二年大队推荐我去学医,于是我就放弃了爱好文学的念头,为了给外婆治病,坚定了我学医的决心。两年学成之后,我当了一名赤脚医生,每天下班后我就去看外婆,给外婆针灸按摩,整整坚持了一年,外婆的双腿恢复了一些知觉。
为了生计,七七年过完春节,父亲带着我离开了家乡来到云阳。让我最放心不下的是外婆,在我走后第二年外婆就病逝了。
外婆病逝的消息,家里人没让我知道,怕影响我的工作。后来母亲告诉我,外婆在弥留之际总是念叨我的名字,想见我最后一面。
当我知道外婆带着遗憾离去,为这事我难过了好些年。至今想起这事我都心有余悸,觉得有愧于外婆。后来听我小舅说,门前那棵古杏在外婆去后不久也枯死了。
我想,或许是外婆不在它也活着也没意义了,一棵树都有如此深的感情,何况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