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上山(杂文)
一
聊起萧红,那天有人不屑地嗤嗤地笑着说,我看不惯她,习惯找男人,离了男人没法子活,挨打受气也要跟着,犯贱吗,这不是?
我不由得脸红了,挺崇拜的作家让他给形容得如此不堪,但他讲得“找男人”也的确属实,这个凄惨的女人,命运多舛。即使如此,老天依然赋予她一个敏感的心灵,和妙笔生花的手。
他又说,我喜欢张爱玲,高贵。他貌似张爱玲知己似的骄傲地仰头。
我冷冷地说,错!张爱玲其实和萧红一样,都属于高贵的人,都属于敞开心扉受世人尊敬怀念的码字的女作家。爱,爱上男人,一生经历过,爱上几个男人都没有错,那是她们生命中的劫。说完后,不知怎地,掉了眼泪。
萧红和张爱玲属于同时代的女作家,因自身家庭背景和经历的不同,生活环境有很大的差异,但有一点,她俩都是爱码字,无论顺境还是逆境都是怀有非常大的创作激情的女作家。
爱上男人,难道是女人的错吗?接连爱上不同的男人,难道依然是女人的错吗?
二
萧军和萧红相识于四年前的哈尔滨,当时萧红怀了孕而未婚夫跑掉了,她付不起房费,被旅馆老板关押,萧军同情她的苦难,倾慕她的才华,在这种情况下,“不过是两夜十二个钟点,什么全有了……而且他们所不能做,不敢做,所不想做的,也全被我们做了……做了”,最终,萧红还是和萧军走到一起。这并不意味从此就岁月静好,俩人同居后没多久,萧军又和一个名叫陈涓的姑娘往来热络。陈涓常到他家做客,萧军送人家枯萎的玫瑰花,后来姑娘回上海,萧军伤离别之余,还在人家脸上亲了一下。
置身于感情漩涡里,萧红痛苦不堪,释压途径是每天去相距不远的鲁迅家,但是当时鲁迅身体每况愈下,许广平心神不宁,萧红这一坐就是半天。
鲁迅其实倒喜欢这么一个北方姑娘的真与才华,若没有鲁迅先生的举荐,恐怕我们今天就不会看到萧红的名字,就不会有《黄金时代》,这样有些歪曲萧红的电影上演。
其实,萧红也知道许广平应该不是多么地希望她来和鲁迅先生聊天,影响先生休息,年仅31岁就离世的她,说“半生遭尽白眼”,这“白眼”里一定未婚夫及家人的,有萧军的,可能也多少会有许广平的隐隐的不欢迎。因为许广平曾用个红绸子当头绳,给萧红扎辫子,被鲁迅严肃地制止,“不要那样打扮她”。
鲁迅的家,不是避风港。
三
张爱玲的《小团圆》,在张离世后被出版。一直很孤傲写字的她,在这本自传式的书中,首次有了床第描写,而且大胆泼辣,令人断肠。也许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不再遮掩,举目四望,无一人在乎自己,自己何苦要把这躯壳在乎得太多呢?《小团圆》里,九莉对邵之雍的腹诽用到这里真是恰如其分:“他不管我死活,只要保全他自己的。只记得九莉以为有孕体检时,被那个冰冷的广东妇产科医生说是“子宫颈折断”,如此的倍受摧残,令人发指的暴行,应该是之雍的杰作。
一生中先后经历了几个男人,皆不能给她现世的安稳,最后遇到一个穷困潦倒的作家赖雅,好久不长,中风瘫痪,张爱玲当保姆似照顾他一直死去。
爱一个人可以,但不可为了他,失去自我,如果遇不到男人时,也要保持冷静的头脑,万不可不惯于冷清,不能安于寂莫,左顾右盼望地仰望着男人的出没方向,而彻底迷失了自己。如同西西弗推着石头上山,无休无止地反复地留下永恒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