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云阳秘境:老城识忆(散文) ——“一江四河拜码头”文化随笔
川江上云阳的龙舟,依川江上各个码头分别命名为青红白紫蓝,皂花赤绿黄。在大小端午节时,齐聚云阳古渡——铜锣渡码头。
于是,一场码头上的龙争虎斗就开演了。各条龙船打着锣鼓,摇着彩旗,唱着山歌,喊着号子,在沙湾河坝的水面上、沙滩上开始较劲。只听见火统炮震天动地,只看见彩旗迎风飞扬,酒香弥漫洁白的沙湾,水气荡漾汹涌的江面。人们打着洋伞,戴着斗笠,提着棕子,吃着糍粑,走走停停,踏青看船。从小河口的闵家义渡到二郎滩,从龙脊石到张桓侯庙,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在掀天的锣鼓声中,在众人的呐喊声里,两条龙船似离弦之箭,向张飞庙飞驰而去。锣鼓声铿锵有力,节奏越来越促,船弦两侧桡片翻滚。有时,江面上湍急的流水会冲走龙舟,旋涡甚至会掀翻龙舟;但是,桡夫子们会爬上进水的龙舟,一边舀水一边划桨,场面壮观。
惨烈。英雄。
青春的我豪迈地吟诵到:这生命之舵刺破惊涛骇浪,蔑视黑洞般吞淹生命的旋涡;让灵魂与肉体双重体验,这风雨同舟勇往直前的生命旋律……
当年,我十八。而如今,已是三个青年的我,依然面对熟悉的景,还有被淹没的景致,更有无限的情怀,同样会“青春激荡”——那是激情燃烧的岁月啊!
川江,豪迈无边,峡江,江山风情。
世人都晓“江上清风”曾经作为诗意的存在,不过,安放在云阳老城铜锣渡前是最自然和最恰当的。没有唯一,唯有此情此景才是妥帖。所以,我钦佩云阳文化前辈彭聚新选之,并且为张飞庙前临江的巨幅横书在滚滚长江面前,在绝壁悬崖之上。
所以,铜锣渡对岸“江上风情”四个斗大的横额也几成为“云安县前江可怜”的显赫标志。然而,世人不晓的是,云安县前的江风之威力、之风势。
风巻万里不为过,涛声宏远不为听。在彩云之南,在逼仄的峡江有这样的江风,是三峡的性格使然。
待冬春水寒的时节,上水风势十分的壮观,有“随风满地石乱走”(岑参)的壮观。非居住在此地的诗人不可描述和注解。除开江风怒号,寒气逼人之外,则是乱石和砂砾在风中肆意飞舞的世界。
因为,这样的场景,我在相同的季节和地方经历过多次,那种金沙漫卷、昏天黑地、一步三退、艰难蹒跚的场景感同身受。后来云阳虚拟了一个神奇的故事,那就是张飞的头漂到了云阳,并且在飞凤上下江边被打捞起来。然后,云阳人建立了一座专属于张飞的小庙。
张飞的勇猛,峡江的风势,赐予了云阳神奇的力量,附会了张飞在云阳的新传说:从峡口吹来的威力巨大的江风,可以轻而易举地推动樯橹,并且可以逆水行舟。所以,传说中说,凡是祭拜了张王菩萨的船只,都会被张飞的神力“助风三十里”。后来,这种传说变成了“现实”,那就是在张飞庙内有“助风阁”的存在。
而今,世事变,江成湖;景如旧,诗永存。一切都在风中,一切都藏在心底。唯有如此肤浅的文字可以记录某些曾经的经历。伫立在三峡的码头,依稀还有张飞庙那久久不息的“晨钟暮鼓”。尽管张飞作为最大的“三峡移民”已经举家搬迁到上游云阳新城的绝壁上,复原再建。
备注:三峡江景不能完全重现,但是宽阔的湖水和浩荡的情怀还在,江山清风还在,庙宇的钟声远去三十里。
老城。寒轻市上山烟碧。
这是一个小城市,小得不能再小了,大致从东走到西不足一个时辰,从山脚到山上也大致如此,因为要登高。我在上小河口的石头店铺内居住过(这里是长江和汤溪交界处的一处山崖),也在洪潮湾的吊脚楼上居住过,也在商人的雕花阁楼的闺房居住过,更在西坪上的四合院的天井里度过童年。
在上小河口的店铺,是几出几进靠山的青石墙瓦屋。临街是一溜的青石板。每当雨季,我总是想象着戴望舒《雨巷》里的那种清雅、熟悉、诗情的画面。行走在青石板上的记忆,不仅是诗意的,更是有温度的。那时候,多数时间不是穿草鞋,就是打赤脚。从街口的这一头到那一头,满是我们拓印的欢乐。
然而,并非没有故事。在临江的一面几乎是一溜的吊脚楼、板壁房。最致命的就是每隔几年,长江洪水便会来“洗礼”一番。长江,特别是川江洪水的洗礼是那样的浩荡,那样的震撼,那样的无情。
长江的洪水,气势滔天,一往无前,具有铺天盖地的摧枯拉朽的力量。现在说“洪荒之力”貌似力量巨大,而那时候面对滔天洪流,那才是“嚣张跋扈”的“势不可挡”。洪水前一片哀嚎;洪水之后,一片狼藉。俗话说“水火无情”。我们至少感受到“水”的莽撞、无忌和震撼,那种浩荡完全不是现在的“静寂的平湖”可以形容的震撼力。
那时候,那叫一个惨:没有搬走的房屋内的一切,凡是能够飘浮的都飘浮起来,用几根粗麻绳系着,不然会被愤怒的长江水冲走。而原来江畔的大大小小的木船更是横七竖八地拥挤在岸边。一段枯枝,几张败叶也在吊脚楼的楼顶。或者将缆绳系在依靠山势的偌大石墙的条石上……
风浪,总会过去;洪潮,总会消退。而风沙却是不舍昼夜地亲昵着汤口的居民们。大家都习惯了。没有见过风雨,哪能经得起世面,说的大抵就是这样生活在峡江的人们。
雾霭包裹着熙熙攘攘热爱生活的集市,江风千百年来敲打着这些江岸简陋的建筑,高耸的古城墙还凝然着,瞧,在大东门的城墙根上一株老黄角树还是那样郁郁葱葱,隐蔽着一切。
所有的故事貌似都正应景了前辈诗人们的诗情画意:峡里云安县,江楼翼瓦齐。已泊城楼底,何曾夜色闺。
也许,读诗能让我们看见诗意;生活完全给予我们故事;也许,我记住了故乡,也就记住了杜甫,记住了诗意的云阳云安,也就记住了自己的根。
离开汤口(小河口)逆流而上,总不免回头看看对岸的飞凤山。在山脚的长江北岸,凤凰山麓河床边的龙脊石和龙脊石刻隐隐约约,悠长寂寥的张桓候庙钟声在心灵回荡。
备注:庙宇断垣残壁,但是慢慢地(确实)却是久远地泛黄的记忆。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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