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林还睡在床上，打着呼噜。
　　 一只小手伸进了被窝，直挠痒痒。
　　 仙林一惊，猛地睁开双眼，见是孙子，仙林一把抓住，又伸出另一手，一把抱起孙子，顺势丢在了床上，自己也趁势爬了起来。
　　 只听两声“吧嗒，吧嗒”响，孙子脚上的拖鞋，掉落到了地板上。
　　 见仙林光着膀子，孙子抬手直在脸上刮，嘴里不住地叫，羞羞羞！
　　 听到这话，仙林的一张老脸，顿时有了不自然，慌忙扭身去拿衣服，嘴里却忍不住叫了一声，哎哟！口中叫着，手快速地摸到了腰间，快速地揉搓着，呼吸也渐渐变得粗重了起来。
　　 唬得孙子慌忙溜了下来，脚步未站稳，也不去穿拖鞋，身子一个劲地往外冲，嘴里一个劲地叫嚷，奶奶，奶奶！
　　 听见喊声，老伴连忙放下碗，慌忙跑来，连声问，怎么啦？怎么啦？见孙子一脸的惊慌，连忙弯腰一把抱起，仍不停地问，怎么啦？怎么啦？
　　 孙子转身，指着房内，叫道，爷爷，爷爷！边说，边将头埋在了老伴的怀里。
　　 老伴听了，心情略微放松了些，放眼望去，见仙林仍在揉搓，脸上显了痛苦，老伴连忙走进房，站在床边，关切地问，要不要紧嘚？
　　 仙林却不回话，只是不停地揉搓着，又深呼吸几口气，感觉舒坦了些，这才放开手，拿起床头柜上的衣服，边穿，边下了床。
　　 老伴一见，长舒口气，转身往外走去，嘴里却在不住地嘀咕，叫我能放心？
　　 孙子却连踢带蹬，“哧溜”一下，站在了地上，又绕过老伴，在房内搜寻了一下，顺势蹲下，口中喊道，爷爷，爷爷，我帮你穿袜子！
　　 仙林一把抱起孙子，侧身放到床边，又拿过袜子，慌忙套在了脚上，口中不住地夸赞，真乖！
　　 孙子只在一边拍着手，咯咯咯地欢笑着。
　　 老伴后背斜倚着门框，看着爷孙俩。
　　 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
　　 见仙林穿好，孙子溜下床，小跑着一把拉着仙林的手，嘴里嚷道，爷爷，出去吃饭！吃饭！
　　 仙林笑着跟着走。
　　 经过老伴时，孙子又拉着老伴的手，嘴里也道，吃饭！吃饭！
　　 二人对视一眼，满脸笑容地牵着孙子，一起朝客厅走去。
　　 不一会儿，客厅里传出清脆的叮当声。
　　 仙林放下碗筷，抹了把嘴，看了眼孙子，走到一边，坐在沙发上，连声叹气。
　　 老伴抬眼望了下仙林，又替孙子搛了点菜，故作轻松地道，再住几天吧？
　　 仙林摇摇头，掏出一支烟，看了眼老伴，又看了眼孙子，苦笑一笑，还是放回去了，叹气道，总还要回去！
　　 老伴依然轻松地道，年底，不又来了？
　　 仙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又看了一眼孙子，迈开大步，向门口走去！
　　 孙子见了，连声叫道，爷爷，爷爷！
　　 随着小嘴的一张一合，喷得桌上到处都是米粒！
　　 仙林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着孙子，动了动嘴唇，唇角正在不住地抽搐，却还是咽下了要说的话，一转身，猛地拉开门，又“嘭”的一声，关上门，一刻不停地向外猛走，抬手不住地擦着双眼，却还是有两颗豆大的泪珠，滴落在了胸襟上！
　　 站在马路上，仙林转回身，看着单元门。
　　 眼中，满是不舍！
　　 隐约间，仿佛听到孙子那声嘶力竭的哭嚎声，爷爷，爷爷，我要爷爷！
　　 仙林吸了下鼻子，口中喃喃道，乖孙，年底，爷爷再来，乖孙还骑爷爷的大马马！
　　 抬手又擦了把双眼，转身甩开膀子，大步向前走去！
　　 遥远的老家，还有田等着仙林种哩！
　　
　　 2019年4月22日作于东西湖新烟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