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渔舟】我有根,与草木群居大地(外五首)
◆我有根,与草木群居大地
我不羡慕天上的云
我有根,与草木群居大地
看见人间的烟火,在朝夕间起起落落
看见河流绕着山体歌唱
看见牛羊背着好时光咀嚼食粮
我驮过落日的余辉
闻过晨光的味道
我认真探索宇宙的秘密
知道蝴蝶越来越少
我要努力生发香气
最终,我的痕迹隐于深处
以沉默诠释生命的丰盈
以泥土的气息安抚万物
以诗的气质陈述快乐和疼痛
◆绝望的蝉
刺耳之声来自墙壁
像无形的炸弹,要炸开我的心房
我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蝉的叫声
蝉声旷远、绵长、尖锐
不曾如此绝望、凄惨
像一个人误入狼口,走投无路
在屋顶的夹层里看见它蜷伏的样子
真的是一只蝉
我无法把它抱下来
墙壁坚硬,终究看不见葱郁
房屋是它的囚牢,甚至没有同伴和食物
它的叫声消失了
我预感到它将要死去
屋外蝉声四起
没有一只蝉因少了它而悲痛
屋内安静
唯有时钟响
◆断藤
大薯藤受过骨折之痛
待伤口闭合,在关节处长出新藤
我听不见它痛苦的长啸
只看见它点燃希望
它不听从我的意愿
偏要缠住芦荟绕几圈
它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活着
从发芽到长叶
从受伤到康复
从繁茂到凋谢
肆意地生,自然地枯
草木之命,与天时地利有关
更多的与自己的品性有关
◆我和她
我和她,在情感的庙宇里相逢
互相倾诉过
她痛苦的时候,我是她的药,也是她的糖
最终是她救了自己
她给自己插上翅膀
沿着自制的高度往上飞
她身上有生活的后遗症
但看不见伤口
我习惯向低处取经
向大地学习隐忍和宽容
我习惯沿途寻找溪流
把心境一洗再洗
我们一边举杯,一边赞叹
是的,各有各的成长
◆怀念故乡
如今的小巷没有猪儿、猫儿、鸡儿
如今的河边没有洗衣裳的妇女
如今的楼房把稻田压在村庄深处
如今的竹林成了平整的水泥地
我习惯在天马山下流连
一遍又一遍
走那几条熟悉的小巷
站在别人家门前
没有人打开门,没有人喊我的名字
屋顶上的烟囱,失去黄昏的韵味
我饥肠辘辘,寻找卖豆腐花的大娘
这些年
我穿着怀念的袈裟
跻身在繁华的都市
一次又一次,点燃火把
照亮我与你相连的暗流
我的故乡,看看我吧
看看我如何寂寞地奔涌
向你,向那些远去的事物
◆黄昏
黄昏时,彩霞是某人的故乡
我们曾有相似的田野
蝴蝶的翅膀勾画我的童年
我拥有的方寸之地,藏着童话
夕阳途经你我
做为不同走向的个体,你和我有相似的叹息
白天天蓝。黄昏昏黄
我们觉得时间捉不住
时间甚至构不成视野
青春确如一场烟花那么短暂
热烈地开,凉凉地灭
灵魂的锋芒,擦出多少火花?
最后悄无声息,你的羽翼沾满尘埃
风中,万物的声响
可比喻时间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