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阳光下的肮脏(小说)
一
岳小明带着刘大勇与肖荣夫妻俩从赞比亚回国以后,第二年肖荣生了个男孩,刘大勇在征求岳小明的意见后,给儿子取名刘铭恩,即永远铭记父母恩情的意思。岳小明三十多岁了还没有成家,他征求了刘大勇与肖荣的意见,在刘铭恩的百日庆生宴会上,当众宣布了认下刘铭恩做义子的决定。
岳小明作为一个集团的董事长,因为工作繁忙长期没有回家,特别思念父母,在零六年的秋天,他和刘海、刘大勇一起回乡探亲,准备再次劝说父母搬来深圳与自己同住,以尽孝道。车到木阴县城正值午饭时间,刘海便把车停在路边的一个停车位上,他们三人下车进了饭店,要了一些简单的便饭,吃完饭后刘海与刘大勇走出饭店去启动车子,岳小明去二楼卫生间方便。
他们上了车不久,突然从旁边冲过来一个人,犹如被人追急了慌不择路的野狗,一下子撞在车子上,然后便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慢慢地倒了下去,接着便“哎吆哎吆”呻-吟起来。刘海闭着眼睛把手放在方向盘上,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地抖动着,完全沉醉在那优美的音乐声中,突然听到车头“砰”的一声,接着听到痛苦的呻吟声,他立即与刘大勇下车查看情况,只见一个中老年的汉子倒在车前,用手抱着腿,痛苦的呻吟着,“哎吆……我的腿骨被车撞断了……”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俩都懵了,不知道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刘海俯下身子轻声问道:“喂,你怎么了?”
“你开车把我给撞了,赔钱!”这个汉子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一边大声嚷嚷着,很快周围聚拢过来很多人看热闹。
“我们在饭店里吃饭,刚启动了车子,车还没动呢,怎么就把你给撞了?”刘大勇怒气冲冲地说。
“哎吆……哎吆……哎呦……”这个汉子的呻吟一声高过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岳小明从饭店走出来后,看到这一幕就疑惑地问道。
“这位大哥你给评评理,这两个外乡人醉驾开车撞伤了我,是不是应该赔钱给我?......”
这个汉子一看岳小明像个能管事的人,就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地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呵呵,这不可能吧,我们没有喝酒,只是吃了简单的便饭,车子根本就没有开动。你看,我们这车还是停在停车线内的,我们是有行车记录仪的,车前面的所有情况我们都会自动拍摄下来。你要是再纠缠我就报警了!”岳小明冷着脸说道。
看到撞车碰瓷不成,这个汉子灰溜溜地溜掉了,围观的众人发出了一阵笑声。
二
岳小明驾着车,行驶在回家乡的道路上,车快要到村头便减速慢行,远远的看到一个老女人拎着菜篮子,一瘸一拐地向着这边走了过来。莫非是母亲?他的心头一紧,赶紧加速前行,车到了人前,这才看清楚这女人不是他母亲,而是王定灰的老婆黎英,他下车对着黎英打了个招呼:“婶子,您这是去做啥?”
“是小明回来了啊?正赶巧了,我二孙子明天五周岁生日,请全村人都来家里喝酒,也请了你爸,你们父子两个明天一起来啊!我去地里拔点大葱,准备明天做葱花呢。”马蜂窝黎英说完,然后挎着篮子一瘸一拐地走了。
车继续前行着,前面站了一族人,正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事情。看到岳小明,大家都围拢过来问长问短,一会话题又回到王定灰庆祝他小孙子五周岁的生日宴上,大家对此都充满了怨气。
“前几年他家大孙子王山尖刚过完十周岁生日,去年他家在镇上买新楼,我们大家又随过礼,今年他家又请我们去参加他小孙子五周岁生日宴,狗日的,他还有完没完?”
“我们大家都不去,看他下次还请不?”
“他们家捞钱有一手,我们家三个孙子从来都没有请人给孩子庆过生。”
“儿子与老子一样都是捞钱有方,爷儿两个就像一个窑洞里掏出来的一样!”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着,这时“痒辣子”王兵骑着摩托车过来了,于是众人就像吃了哑药,都不出声了。
“明天我家二子五周岁庆生宴,大伙一定要准时赴宴啊!”王兵说完,车尾冒出一股青烟,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三
看到儿子岳小明带着朋友回家了,岳部举与陈艳红很高兴,岳部举要上街买鱼买肉招待客人,被岳小明拦住了,“爸,他们是我兄弟,不是外人,不用去买啥了,晚饭就让妈随便做点吃的就行。”
“是啊,伯父,我们也不是外人,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刘海与刘大勇随声附和着。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去田里割点韭菜回来包饺子吧。”岳部举拿了镰刀,拎着篮子出去了,陈艳红拿着盆和面揉面团准备晚饭。
不一会,岳部举割来韭菜,刘大勇与刘海一起站起来,,客气的给岳部举敬烟,岳部举嘴里叼了一颗,不好意思拒绝另一个人,只好把另一颗烟接过来,夹在耳根子上。
“小明啊,想想你都快奔四十岁上去了,如今还是光棍一条,虽说现在手里不缺钱要啥有啥,那有什么用处啊?你迟迟不成家,这可是我们的一块心病啊!”陈艳红叹了一口气,抱怨起来。
“妈,我才37岁呢,哪有40岁,王娟不是一直没有下落嘛,也不知道她现在咋样了。我知道您心里焦急,就就再等等吧。”
“唉,娟这个孩子,也是个很要强的性子,也不知道她与家里有多大的仇,这一走就是十几年,没有再与家里联系。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的怎么样了。”
“妈,再等等看,要是还联系不上,我就找个合适的人结婚成家。”
岳部举不停地抽着烟,他一脸的无奈,一句话也不说。
不一会儿,陈艳红煮好了饺子,一家人围在一起边吃边聊,当聊到王娟的妈妈时,岳小明忽然想起来中午进村时,看见王娟的妈妈黎英好端端的腿也瘸了,就问父亲,知道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于是岳部举就给他讲了起来。
那还是在前一年夏天的某一天,王定灰闲不住,就去邻居家串门,几个人聚在一起打麻将,也许是他手气不好,很快就输光了身上所带的钱,他把位置让给另一个村民,他则坐在一旁看着热闹。
晌午了,扛着锄头戴着破草帽的刘二,正收工走在回家的路上,迎面碰上了王定灰的老婆马蜂窝黎英。
“吆,嫂子啊,你这是去哪里啊?”
“是刘二兄弟啊?我家的下水道堵塞了,你定灰哥这段时间忙,顾不了这事,我这不正到处找你去给我捅捅嘛!”
斜着蛙眼的黎英冲着她的老相好刘二挤眉弄眼。刘二立即领会了她的意思。
“嫂子,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也不会有人去我家串门,那地方清净,就去我家吧。”说着刘二就自顾自地走了。为了掩人耳目,不引起别人的疑心,黎英则远远地跟在后面。
“一想起了嫂子那下水道,我那二师兄就不由得地把头翘……”
头戴破草帽的刘二扛着锄头,嘴里哼着临时改编过的酸曲儿,正从王定灰赌博的房间窗户下经过。
“这狗日的刘二,早年死了老婆,也就只有哼着酸曲儿自己心里美美得了。”
王定灰从窗户里看着刘二经过时乐呵呵的样子,在心里暗骂道,接着他又看到自己的老伴黎英像个尾巴一样,远远地跟在刘二的后面,向着他家的方向走去,顿时心理起了疑心。他快步走出房间,悄悄地跟在她的后面。
刘二的家在村庄最后一排最后一家,这里是一个僻静的场所,四周密密的荆棘代替了围墙,围着一个破落的三间瓦房。院内散乱地放着各种生活用品,以及破旧的农具,一口手动压水井上面的弯把,像一个输了钱的赌徒一样弯着脖子,垂头丧气地立在院子的中央。
刘二放下了锄头,从地上拿了一个红色的塑料盆,从压水井里取一些水,又从头洗到脚,冲洗着身上的汗臭味。刚洗完黎英就赶到了,两人进了屋里关上了门。不一会,屋子里就传出重重的喘息声......
王定灰看见老婆进了刘二的篱笆院子,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正巧看见路边一条大黑狗,正爬跨在另一条成年大黄狗的身上,正在卖力的身体不断地前拱着干着狗事。心里憋闷的他气得抬腿一脚就踹过去,大黑狗遇到突然袭击,立刻嚎叫着与身下的大黄狗断开,两条狗惊恐地先后逃走了。
屋子里刘二与黎英两个人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也是累得精疲力尽。
“刘二兄弟,你感觉怎么样?”黎英斜着蛙眼问。
“黑皮红壤是老妹,上松下紧里有水,瘪嘴蛙眼是我刘二永远玩不够的鬼。”刘二巧舌如簧地打趣道。
“你这个黑皮瓜,就知道整天说胡话。”黎英用手指头戳着刘二那黑亮脑瓜,嬉笑着反击道。
二人正躺在床上互相打趣着,突然门咣当一声,被人踹开了,怒气冲冲的王定灰如天神一般出现在屋子里,他们登时吓得面如土色,身体如风中的树叶一样,不自主地哆嗦着。
“妈的,你狗日的刘二胆子不小啊,敢抄我的后路,睡我的女人,让我带绿帽做起乌龟来,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大哥饶命,大哥饶命,都是这该死的黎英勾引我的,她说你自从那次动手术换了一颗黑狗心后,在男女这事情上就不行了,熬不住才找我解馋的。”
刘二跪在床上,身体哆嗦着,头如鸡啄米般,一边磕头求饶着,一边辩解着。
“你这个黑皮瓜,秃逼养的,是你勾引我还赖我!”
黎英一边争辩,一边快速地披上衣服,跳下床像耗子一样,沿着墙角,窜到门边,夺门逃离,她那早也干瘪垂下的两个乳房晃动着,犹如挂在晒绳子上不断摆动着的两个风铃。
“你这个死不要脸的,老婊子,丢人现眼的骚货,我让你偷!”
王定灰一看黎英要逃跑,追出门外,拿起刘二放在门边的锄头,照着她的双腿用力猛砸了过去。
“妈呀!我的个亲妈哦!”
黎英倒在地上,像受了伤的蚯蚓一般,不断地翻滚着身体,同时发出一声声犹如被兽夹夹住的兽类般地惨叫。怒火中烧的王定灰抢前几步,又冲着扭曲蠕动中的黎英,重重的在她身上踹上了几脚。
惨叫声很快惊动了乡亲们,男女老少一起围拢过来看热闹,众人纷纷指责他们两个,都一把年纪了还老不正经。有几个妇女帮助黎英穿好外衣,几个壮实的男人帮忙把她架上一辆拖拉机,拉着送到县城人民医院看病去了。由于腿骨断了,从此黎英就落下了瘸腿的毛病。
四
第二天中午,王兵家的大院子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几个厨师身上系着油腻腻的围裙,在支起的厨锅旁,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
岳小明来到门前,王定灰见了,立即上前拉住他的手,说:“我昨天就听你婶子说了,她说你回来了,在路上碰见你的,你能来给我孙子过生日,感谢感谢!”
“叔,说感谢话那就见外了,我昨天是在路上碰见婶子了,听说你二孙子今天五周岁生日,我碰巧回来,来喝喜酒也是应该的。”
“对了,小明,你爸咋没来?我们家可是也请了他的。”
“叔,我这次回家,还有两位朋友一起来的,我爸留在家里陪着他们呢。不过我爸的贺礼我帮他带来了。”
“那好那好,快请屋子里坐,马上就开席。”茅坑石王定灰说着话,就拉着岳小明的胳膊进了院子。
众人见了岳小明,都亲热地打着招呼。岳小明来到帐桌前,掏钱下了他与父亲的两份礼金。然后就被支客安排到桌子上就坐。
“小明啊,这次你能来给我家的二子过五周岁的生日,我们真是感到蓬荜生辉啊!你虽然没有上大学,但你是我们村里混的最好的了。读书都是无用的,全看你有没有一个灵活的头脑!\\\\"洋辣子王兵走进来,对着岳小明热情的打着招呼。
“说起我那时候读书,哪个还有心思去上学?根本就读不进去,一看见那书本就像狗见了扁担,要不是因为班级里还有几个漂亮的女同学吸引着,我特娘的早就回家来种地了。记得还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一天中午,我路过教师宿舍的后面,从后窗户里看到老校长,他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又看到他的后窗户上面有一个很大的马蜂窝,我就突发奇想,搞个恶作剧,拿来一根棍子去捣窗户上的马蜂窝。被惊扰的马蜂全体出击,结果不但屋子里的老校长被一群马蜂蛰的全身红肿,差点丢了性命。就连我自己的头上,也被马蜂蛰的肿起了好几个大包。痛的我嗷嗷直叫唤。因为触怒了老校长,结果我就被学校开除了。”
洋辣子王兵的话引起众人哄堂大笑。
“小明啊,这次回来看看你爸妈啊,什么时候走啊?”王八旦的老父亲王定佑对坐在对面的岳小明说道。
“是啊,叔,这不几年没有回来了嘛,不放心家里的老爸老妈,抽空就回来看看他们。过两天就回去。”
“小明啊,我家的小儿子八旦,这龟孙的,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整天与那狗日的二孬跟着王兵一起鬼混。也混不出过道道来。你这次回来能不能把他们也带出去,让他们跟着你混,也好谋个出路,将来找个媳妇成个家,我们也就放心了。”王定佑两眼望着岳小明说道。
“是啊,是啊,这两个狗日的整天无所事事,这么大的人了,也没人帮说个媳妇。真叫人发愁。”王二孬的父亲王定贵也帮腔道。
“呵呵,定佑叔,我看你们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嘴也没个把门的,你把自己的儿子叫龟孙子,那感情你也是河里的老乌龟了?定贵叔你也真是的,你把他们两人叫狗日的,那你们都成什么了?你们不都是自己在骂自己嘛?”旁边坐着的李常有呵呵笑着,毫无顾忌地打趣着王定佑与王定贵。这番话引起众人开心大笑。王定佑与王定贵俩人立刻羞得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