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时光印记(散文三题)
一、那一抹醉了半个黄昏的晚霞
向晚大道,清风堤上流转,一湖宽阔,远行之舟水墨交融,在水一方。驻留凉亭边,静听虫儿小合唱,拨动几缕青草,咀嚼四野清凉,不知不觉余音落枝桠。游艇静静靠在岸边,听风,听笑语。
听黄昏在翻阅一本夏的诗集。粉红色的霞,在香樟树头顶抬步,拉长,成了一条美人鱼。歪歪扭扭地游过一条江,游过一座天空,游过一颗心。
恍惚中,可以听到鱼尾划过天际的声响。天边,浮现层层叠叠鱼鳞,一直蔓延到远处的一块荷塘。
停留了半个黄昏。
随后,不知从何处钻出一大块乌云,盘在屋顶,压着。狂风咋起,抓起路上的尘土,在空中肆意。叶蜷缩在灰色的角落里,不停哆嗦。蝉儿在枝头,苦思。石榴树在路上,忘了结出果实。
一道闪电,灼伤了眼。一阵雷,差点聋了双耳。雨从空中,从屋檐,从树丛,如盆倾,倒入大地。如针扎,惊起如火的路。
雨水沿街流入石板,流入小桥石榴盘根处。
暴风雨过后,湖边一盏盏灯,照亮一格格网箱,沉默洗涤着世界。
夜的外壳缓缓打开,变幻成层层朦胧、层层薄纱。此刻,有谁会去追寻那一抹美了半个黄昏的霞?
追恐怕是追不回来了,不如在院子内放置一只荷花缸,积下日月,积下风雪,再积下几寸的秋水。
兴许来年的来年的来年,有一抹如美人鱼般醉人的晚霞,又会出现在夏的天空,停留在荷花丛中,不舍离去。
二、花姿梦传
不知觉中,冬月已过半,冬至就在眼前。雨在窗台拍打,嘀嗒嘀嗒,嘀嗒嘀嗒,轻声软语,漂浮中若有若无的节奏,弥漫一层湿漉漉,朦胧的薄雾,恰如江南阁楼下茶壶里飘出的一缕暖意。
今夜想把烦恼送给冬季,让它沉睡在昨日的场景里;今夜想把痛楚转让给小河,让它哗哗流向远方;今夜试图腾出心,同细雨一起穿越尘埃,摘取落日前的那一朵晚霞。
然,一夜枕雨,湿了梦中的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一个如此的诗意的名字,自看安妮宝贝《彼岸花》,才知那是我家屋后的花。
红彤彤的朵儿长在屋后,那里杂草重生,那里被人遗忘。记忆中,我时常对着窗台,在细雨中看她被风雨吹打,摇摇晃晃,花瓣反卷如龙爪。
守在屋后的一大片竹林间,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它在述说,它在等待,童年的我透过窗户看着,色泽鲜艳如血,冲击着视线,贫乏的语言无法表达。
曼珠沙华有多种名字,也叫曼陀罗,原意是天上之花。春天里长球根,夏天时分独长叶子,秋天来临,才会立起开花,寒冬时期叶子又慢慢退去,如此周而复始。
奇特的是,红花与绿叶天各一方,但永不相见,永远无法相会,细想来,有着悲切之意,也可说是咫尺天涯。
渐渐对她莫名的神圣,在封存的岁月中,是一抹无法拭去的颜色,我才知是一种凄美,懂得后,母亲已经离开人世,而我却一直无法坚强,没有长大。
清晰记得,那时的母亲年轻美丽,看出我的喜爱之情,便说:“你采一把放家里,可以驱走蟑螂!”记得那时兴冲冲在杂草里大胆摘取一朵一朵。
放在厨房的桌子上,母亲却不许,让我放在热水壶框子上。于是我会托腮呆呆看着,疑惑问:“为何呢?如此好看,却不能放在桌子上呢?”“气味有些臭。”母亲看着花儿眼睛一眨不眨。
花虽美,气味不好闻,连蟑螂也退避三舍?我不信,凑上去闻,气味与别的花差不多啊。“不臭,为何说臭呢?”问母亲笑而不答。
我知母亲也喜欢这花,但是一般农户的家里不会放那些花草,俗气,别扭,而且这花有时开在荒郊野外,墓地边上,感觉是不吉利。如果家里欣赏,放一束隔壁邻居会说闲话的。爱美在心里,不敢完全释放出来,所以母亲就借一个难听的理由,这样我可以时时摘回家。
冬月里雨嘀嗒,而我却想起与此月无关的曼珠沙华,恍然母亲病故了几十年,每每我在网上、在田间、在公园看到这花,想起老家的屋后那一丛丛火红,及她的笑而不答。
我与母亲就如这曼珠沙华的花与叶一般,天各一方。想曼珠沙华,原来我是想母亲了。泪随冬月的小雨一同落下,落在岁月中……嘀嗒嘀嗒……
三、红楼赏梅梦无边
早春时节,带着一份闲情携着几点逸致,在烟雨朦胧的午后,相聚在大观园梅园赏梅。喜悦之情直达云霄,天空也受感染,雨在楼台后,清风一缕一缕相迎。
依偎在清澈的淀山湖畔——上海大观园,是老版《红楼梦》的拍摄地,上海大观园一直是游客身临其境品味红楼、感受红楼的首选。在红楼梦边感受当年金陵十二钗点滴气息。游走在清水楼台、大红灯笼下、曲径通幽处,恋人倚栏私语,让大观园的春日益浓郁。
往年的梅在此时已是落幕之际,今年寒流迟迟不散,大观园东边的“梅坞春浓”,众梅初露春意,羞答答开了几枝,好多是含苞待放之时,但已飘香四溢,远道而来的游人闻香驻步,凝望,惊讶犹如人生之初见。
梅园,又称“梅坞春浓”,是“江南四大梅园”之一,始建于1979年,占地190亩,园内有白色的江梅、粉色的宫粉梅、绿色的绿萼梅、红色的朱砂梅,梅花树龄约有百年,近2000株,20多个品种,大抵为野生山梅树,形状古怪、风情万种、探身弄影,清幽香逸。
梅是中国的传统花果,古人云:“若作和羹,尔唯盐梅。”《礼记·内则》载:“桃诸梅诸卵盐”。《诗经·周南》云:“缥有梅,其实七兮!”观赏梅花的兴起,大致始自汉初。《西京杂记》载:“汉初修上林苑,远方各献名果异树,有朱梅,姻脂梅。”这时的梅花品种,当系既观花又结实的兼用品种,属江梅、官粉两种。
自古咏梅、画梅者不计其数。诗词歌赋,不过谁会爱梅如妻?“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唯有《山园小梅》的北宋诗人林逋。“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由梅想到他的一首浓浓伊人情怀的小令。
写梅、写情、流连梦中。《红楼梦》内不少有梅的文字:“寻春闻腊到蓬莱”(访妙玉乞红梅)、“魂飞庾岭春难辨”(红字咏梅)、“江北江南春灿烂”(梅字咏梅)、“春妆儿女竞奢华”(花字咏梅)。
红楼书外,近代诗人徐志摩的《雪花的快乐》也是:“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那时我凭借我的身轻,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消溶,消溶,消溶——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徐志摩笔下的梅香四溢。
我们信步走入“冷香书院”,院中有亭,名曰“冷香”,为唐云先生所题(已故上海书画院副院长,著名画家)。院内有株腊梅(腊梅属于腊梅科,梅花属于蔷薇科,不是同科,可是大家都喜欢搅在一起。)含一汪春水似谢非谢。在此时本应花落满地,而今是否在等候我们的到来?相传红楼梦中林黛玉的原型叶小鸾,明末才女,种梅赏梅写梅,留有十余首诗词。
走出梅园还是无法忘记曹雪芹笔下怡红院里的笑声,潇湘馆内的焚稿,蘅芜苑中的矜持背影与稻香村头的田园风光。
游走红楼梦边,暗香浮动,融入青砖绿瓦、石牌坊、石灯笼、沁芳湖、朱阁雕梁……“太虚幻境”之中。吟其神韵,赞其风雅,颂其凝重。来个一树梅花,一树落枫。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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