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春日听雨(散文)
春天,是从天空中落下第一滴轻柔的雨水正式开始的。从此,春雨就和着柔风奏起了一曲曲优美动听的旋律。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憋了一冬的雨已经等待好久了,终于盼到了初春的时节。面对一个鲜嫩嫩的季节,它耐不住寂寞了,急不可待地把一片一片的云朵纺成了一根根细细的银丝线,将天和地轻柔地连接在了一起。它携着情带着意,卯足了劲儿,绵绵不断地下着。那一滴滴晶莹剔透,如一粒粒玉珠,透着光闪着亮,轻轻灵灵的;那一条条雨丝如一根根银线,斜成了一行行诗词。在柔柔的风儿的簇拥下,它们心有灵犀配合默契,如痴如醉地弹奏着天籁般的乐曲,演绎着一个个仙子般跃动的音符。
“久旱逢甘霖,春雨贵如油。”万物皆接受着它的滋润,开始了又一次生命的律动。它滴在河水上,河水就溅起了澄碧的飞花碎玉;它滴在柳树上,柳枝就开始萌发了一苞苞碧绿的新芽;它滴在沉寂了一冬的草上,草就由枯黄变绿了;它滴在花苞上,花苞就像嗷嗷待哺的小孩似的一个劲地吮吸着,美丽的花瓣就绽开了,被雨丝儿细细滋润后,是那么的娇艳欲滴,就像出浴后的少女,楚楚可人,惹人怜爱。
春雨朦朦,像氤氲起的薄雾,又像生腾起的云烟;春雨绵绵,如细细的线丝儿,密密麻麻斜织着。春雨沙沙,好像一个个小小的春蚕不停地啃食着桑叶发出的声音;春雨沥沥,好像一只只飞出幽谷的黄莺鸟儿发出的声音;春雨嗒嗒,好像音乐大师班得瑞的《雨韵》中跃动出的一个个清脆的音符。聆听着这美妙悦耳的春雨声,我的心绪随着雨丝儿变得舒展起来、飞扬起来;聆听着这音乐般韵律的轻雨声,恍惚间感到身子飘飘然了,好像驾着一叶兰舟,伴着天籁般的雨声,向着诗意的远方飘然而行。
聆听着这美妙的春雨声,想象着在雨中双双翩跹而归的轻盈小燕子,想象着湖岸边一排排袅娜依依的杨柳,想象着斜风细雨中摇曳的小草儿、野花儿,想象着春雨与春土尽情缠绵的幽美情景。想着想着,仿佛有一缕缕带着泥土芬芳的气息在鼻息间浮动着、浮动着,闭上眼眸,深吸一口,瞬间便沁入心扉,顿感清爽神怡。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绵绵细雨受到了春天的邀约,在夜深人静时悄然播洒在干渴的田地上,将一颗颗种子从沉睡中唤醒了,它们尽情吮吸着甘霖,身体刹那间膨胀了,积蓄了所有的力量,一下顶破了厚厚的土层,探出了一个个尖尖的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一片片绿芽就此开始萌发了。这润田催芽的夜雨,是农人们心中最曼妙的乐曲,催开了他们梦境中一张张幸福的笑脸。
春雨绵绵,绵绵细雨,淅淅沥沥恣意飘着舞着。那雨丝儿细细的,那雨丝儿亮亮的,那雨丝儿霏霏的,那雨丝朦朦的。春风春雨,就好像一对亲密的伴侣如胶似漆,纵情地缠绵着,你缠着我,我绕着你,亲亲密密,形影不离。柔如绕指的春风,撩起了春雨的缠绵,撩起了春雨的柔情。氤氲的薄雾中,那一行行细细的雨丝儿,似春蚕吐出的银丝线,排列均匀,细而不密,好像一条条从天穹垂落下来的银色窗帘;那一行行雨丝儿,随着柔风轻轻地飘舞着,那声音似一首首温柔的情歌,那么的婉转悠扬;那些集聚在屋瓦上的雨滴,在柔风的吹拂下,有序地飘落在屋檐下的水桶里,发出“滴嗒、滴嗒”之声,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那么的悦耳,那么的动听。此刻,我分明听到了它们轻落在了我的心弦上,发出了一阵阵美妙的颤音。
喜欢和细雨零距离亲密地接触,喜欢观赏春雨如仙女般飘舞的身影,喜欢享受云雾下春雨的朦胧意境。喜欢不打雨伞,恣情漫步在绵绵细雨中,身心和绵绵细雨缠绵着、呢喃着,任柔柔的雨滴轻轻地落在头发上、脸庞上、胳膊上,任思绪随着地上潺潺的雨水一起缓缓流淌着,任丝丝缕缕的雨丝儿编织出一帘幽美的心境。
静静地伫立细雨中,聆听着轻雨美妙悦耳的音律声,窃听着淅淅沥沥的雨水与河水的缠绵私语,和着柳烟婆娑的欢快舞曲,心旌随之荡漾起来、荡漾起来。不由地伸出了双手,掬一掌心的晶莹,揽一手惬意的清凉,低首细细品味着那“润物细无声”的美妙意境……
慢慢抬起头来,那薄薄的轻轻的水雾,衬映着一片葱郁的树木,就显得更加浓绿了。看着看着,我的心瓣不经意间也蘸上了浓浓的绿意。再看路旁一丛丛花树,那枝枝杈杈间透露着一朵朵娇羞欲滴的花朵儿,如沐浴的仙子,那么的妩媚,那么的娇艳;那浸透着雨露欲绽的一个个花蕾,小嘴张开着尽情吮吸着,那么的可爱,那么的逗人。
霏霏春雨,带来了绿色,带来了浪漫,带来了诗意。雨水和薄雾,薄雾和雨水,就这样恣情地交织着、融合着,幻化出了带着几分朦胧的诗情画意,恍如仙境般,令人心旷神怡,让人沉醉其中。
极目眺望,远山呈现出了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的梦幻般影像,幽幽缈渺,缈渺幽幽。在密密麻麻的雨丝交织中,那影像开始慢慢地飘动起来了,宛如一幅动感十足的天然水墨图,只是那写意没有了边际,肆意地铺展着、蔓延着,引人心驰神往、浮想联翩……
雨渐渐地开始变大了,那雨线扯着天拽着地,一泄而下,那豆大的雨点儿就像戏耍的孩童般,在水泥地上欢快地舞蹈着。我依依不舍地转身回到屋子里,带着万分的激动,怀着虔诚的心,隔着窗户静静地观看着、聆听着。从那“哒哒”擂鼓般的倾诉中,我听到了它正唱着雄浑有力、激昂向上的交响曲,也听到了跟着它的足音不停跳动的心琴声。
目不转睛地细数着窗外密密麻麻的雨丝儿,任凭心瓣上滚动着的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雨珠儿,慢慢地滴落下来,润泽着自己久旱的心田,滋养着一份朦朦幽幽的诗意。
很快雨便收敛了顽皮戏耍的性子,开始变得温顺柔和了,我迫不及待地走出了屋舍,恣情地把自己放进绵绵细雨中。身心完全沉浸其中,任思绪如雨丝儿一样自由洒脱。此时,耳畔仿佛传来了远古那声声的浅吟轻咏:“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好伴闲身春雨里,一川烟雨落花。”“漫漫平湖接远天,蒙蒙细雨湿轻烟。”“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那一个个幽美的春雨情景,魅惑了我的眼眸;那一声声轻柔的春雨呢喃,倾醉了我的心魂。
如酥如丝的春雨细密地斜织着,轻敲着琴的弦,滋润着花的香,揉书着诗的情。那如雾如烟的春雨,以“润物细无声”的万般柔情,悄然无声地滋润着我的心田;那“沾衣欲湿杏花雨”的诗意浪漫,不知不觉地陶冶着我的性情。
春雨绵绵,绵绵春雨;意韵悠悠,悠悠意韵。春雨的天籁之音不停地回旋着,百转千回,千转百回,醉了人耳,醉了人心;春雨的幽美诗意,春雨的美妙韵味,氤氲着交融着,妙不可言,回味无穷。
春雨润春心,春心醉春雨。聆听着似有似无、似远似近的春雨声,就像聆听一首缠绵婉转的小令,就像听一首舒缓柔和的轻音乐。就这样用心和春雨亲密地缠绵着、呢喃着,静静地听着春雨之声,细细地品着春雨之韵,真是妙不可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