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花落六月情(散文·家园)
小院内,池塘边,参差于岁月的月季花,大多数开始凋谢。那黄的、红的、白的、粉的在太阳的暴晒和夏风的摇曳中褪却了美艳,失去了往昔的光彩。而绿色的叶片依旧油亮,似乎还沉寂于往昔的幻梦中,意把辉煌的花季留驻。
目光流落、游弋、寻觅在花潭边,仿佛是在寻找不曾离去的影子。投过层层的叶片,摇晃着梦中残存的记忆。啊!已是六月中旬了,多少记忆被如火如荼的夏季所燃烧。残存的梦,未灭的灰烬,渐渐随风潇洒。月季花的哀婉,并没有彻底绝望成大漠之北的游魂。那支怒放在枝头的大红花儿,不知是谁的倩影掠过时拨动了他的情思,否则,他也不会开得这般情伤。每当我们走过那大红的月季花旁,似乎还可以听到锁人魂魄的琵琶曲。而今,岁月又一次将那片大红凋谢、撕碎,留下叶间光秃秃的花蒂,又怎能不让人浮想联翩呢?
零零星星残存于绿叶深处的花朵,苦撑着自己的美艳。她们借助于绿荫,美艳依旧,却难掩寄人篱下的失落。她们如同黛玉进了大观园,那里终究不是她们任意潇洒的梦幻之地。繁密的绿叶油亮油亮的,和夏日的阳光亲亲密密,仿佛是热恋中的情人。他们舒展着各种样式,用最魅人的风姿尽显自己的风流。松针的纤细,伸向岁月的修长。路边情思浓浓的银杏,扇形的绿叶,无不彰显着岁月留给的任性。
六月是属于叶的季节,即使抱蝉躲在粗疏的枝干上大声吟唱,也忘不了带给绿叶浅显的微笑。它们把绿色的狂放留在那鼓起的眼睛里,张扬在那热血沸腾的音乐里。或许,那歌声是为那些流逝的鲜花而祈祷,也是一个细小的生灵对于所热爱的青春而歌唱。
闲散在林荫路上的人们,目光有些失落。曾经的美丽震颤着人们的灵魂,而今又要回到人生的原点,这就像泥土一样回归原生的地方。不必探望落羽飞行的轨迹,它们都是自由坠落到树木花果的根部。大地敞开着博大的胸怀,等待着惊艳辉煌而静静回归的片羽。用不着刻意悸动,从那一片片飞羽中储存在细小的文字中,就能记载了一切。那些曾经为其欢呼雀跃的孩子们,至今仍然会在梦境中描述那些花的美丽。
那些离家独自在外乡的人们,常常把自己的羞红和绽放的笑脸,当成远在千里之外的她们。那是他们心中永不凋谢的美艳。困倦了一天的人,会在她的身旁静下心来,讲述自己的思念;会用那粗糙却充满温暖的大手,抚摸她的美丽,会用滴下的心泪,潮湿她的灵魂。她喜欢看人们痴情的样子,喜欢男子汉偷偷落泪的激动。那是春风送暖的时候,那是男子汉们心灵最脆弱的时候。她的美颜就像天涯那边的另一半,她的温柔就像蒹葭中那个思春的少女……
然而,谁也阻挡不了四季的行走,唯有那一方思念,却让心的誓言成为一种纵横。即使零落成泥,也会让纵横的心与天地同辉煌。
我还是来到了花下,尽管大部分已经凋谢,花的底部已露出果实的轮廓。美丽,终究是为了另一个阶段的辉煌。在你涂抹眼泪的时候,那份辉煌已逐渐成形。不要用美丽的光圈锁住它整个生命的历程,或许最辉煌最壮观的时代就是那美丽凋谢之后。我喜欢诗人用美丽的语言守护花的一生,喜欢她的粉嫩和娇润,喜欢他遍布于灵魂的那种酥人骨髓的娇软。可是,又有谁会在所有季节永远美丽?其实就是为了一种辉煌,为了果实的最终成熟,打前站呢。
倏忽间,我想到了父母,想到了更多的生活在我们身边的人。在他们像花一样处在最美丽的花样年华的时候,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吗? 春天属于他们,更属于为了子女而奋斗的父母们。
绿叶摇动,花丛分开,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母亲正在用手拔着花间的杂草。其孱弱的身体,清瘦的脸庞,仿佛就是我们农村的,在地里干了一辈子农活的人。那敏捷而娴熟的动作,一看就是利索人。我有些吃惊,原本说这里是矿区。据说她们就是城市的住户,儿女成了家,自己就是想多挣几块,来补贴孩子们的家用,说起来,他们的生活并不都是我们想象中的大款。四、五十岁的人,凋谢了青春韶华,凋谢了人生最美丽的光环,把养分聚集起来供养自己的儿女。让他们继续着我们的美丽辉煌。
当果实的凝重和成熟时,落羽就会上演一次次株体和大地的哀情。成熟的果实愿意陪着美丽的花艳度过永远,让纵横的爱相互支撑,一直走向岁月的尽头。
花,不会让无妄的自己阻挡果实的成长,不愿让岁月苍老中的自己成为负担。回到大地上,自己还可以成为温床上促进果实生长的营养……
凋零的花朵,是五十几岁的那个女人,是钻到花丛中呵护儿女的薅草人。当晨露打湿了绿叶上的灵光,触碰着她的脸的时候,她看到了幸福的儿女,嫣然在岁月中甜甜地微笑。汗水滑过眉梢,滑过她皱纹堆砌的面孔。她用手抹了抹汗水,就又进入到忘我的劳作中。晨露和暖阳形成的爱,依然无法复原枯萎在枝头的花瓣。青春老去的日子,我们不会流泪,我们会用宽厚仁慈,去聆听孩子们的每一声歌唱。
大地以它的慈爱迎接着每一片花瓣。夏风没有强烈的驱使感,掠过身边只把这片美丽轻轻触摸,就像那位走过你身旁的牧师,拂过你的头部,双手合十,让你的心皈依到一个神圣的境地中。来到土地上做一个心的修行者吧!当表面的美艳退却的时候,博爱,则浸染在整个灵魂里。不用风儿来剃度,不用晨露来指引,端坐在大地上的清新上,它就是一座莲台。
燕儿飞来了,莺儿旋过了。心事重重的绿叶悬在头顶,仿佛是那伞盖罩住了人的灵魂,而行在花间的母亲用自己的劳作在修行。纯朴善良的心性,精心呵护着每一棵月季和其它花苗的健康。百合开出了黄色的花瓣,几根修长的花蕊,露出来接受着风的洗礼。它们和绿叶对话,也和大地上安然修行的残蕊对话,也和炫目的阳光以及飞过的蝴蝶对话……
那些情被感染,和落花一起吟诵着岁月的诗篇。那个曾经和花一样美丽的女人抬起头,望着天空,望着那一页的自己,心里有一种异样的冲动。再回到未曾花落时的那一刻吧!和那个曾经年轻的另一半重温一下恋爱时的幸福。
美文给人以启迪,寓意深刻,欣赏学习了。问候老师早上好,遥祝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