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责任(微小说)
心神不宁的葛军突然接到张梅那个电话就瘫倒在路上,张梅在电话里语无伦次地说:“葛军,你……你陪我儿子……你女儿杀了我儿子……”
平时都是葛军接孩子的,那天葛军临时有事就让张梅去接。葛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现场?现场太惨烈了,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哭得死去活来的张梅披头散发趴在路上,离警戒线不远的地上坐着哭的是葛军的九岁女儿丹丹,满眼都是恐惧。
葛军的目光不敢再朝前移动,沿着警戒线一道血迹的终点是他和张梅的儿子洋洋,洋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谁家丢弃的布娃娃,凌乱而倦曲地散落在马路上。葛军想上前去看看,被勘察现场的交警制止了。
丹丹一遍遍向葛军描述着当时的情景,“她让我在车里看着弟弟,她去超市买东西,弟弟也想去,我拦不住,弟弟自己打开车门朝马路那边跑,就来了一辆车把弟弟撞了……”
葛军抱着丹丹点点头,张梅的说法却不同:“都怪你女儿,有人看到是你女儿先下车朝这边跑,我儿子后面跟着跑过来的时候被撞了,是你女儿杀了我儿子!”
“什么我女儿,你儿子你就没有责任吗?”葛军气急败坏地怼了一句张梅,张梅发疯一样向葛军冲过来,“谁让你不来接孩子,你有事!你有事!你有天大的事!你……”
葛军骂道:“不可理喻!”
“能不能安静一下,出了事才互相推责,有意思吗?都是你们大人平时缺乏安全意识!”一个交警插了句嘴。
“明明知道我工作忙,偏偏让我来接,你天天在家待着,一分钱也不赚,不接孩子还怪我?”
“我怪你了吗?现在怪你还有用吗?我的儿子能活过来吗?”
“能不能都少说两句啊!”
“我缺你吃,还是短你喝!”葛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后嘴终于闭上了。
张梅被朋友拖到一边,交通事故现场勘察结束,葛军像木偶一样去处理洋洋的后事,丹丹从人逢里看了一眼那边的张梅,起身悄悄跟着葛军。
回到家的葛军看着空荡荡的屋里倍感失落,地上到处散落着洋洋平时玩的玩具,木马,冲锋枪,变形金刚……墙壁上洋洋可爱的写真照还在撒娇,葛军问道:“张梅,丹丹呢?丹丹和你在一起吗?”
“我哪里知道,她不是跟着你走了?”
葛军立刻给朋友亲戚一个个打过去问,大家都说没注意到。葛军慌了,疯一样冲下楼,哭着喊着冲到街上,拦下计程车又到了洋洋出事的地方去找。一场瓢泼大雨把地上的血迹冲得荡然无存,他爬在雨水里,用身体去保护洋洋流在地上的血迹……这时候,一道闪电打下来,葛军朦胧看到洋洋蹒跚朝他走来,他想起来去抱,洋洋却蹒跚地走了,有一个声音从雨里传来:“爸爸,不要怪丹丹姐,是洋洋不听话……”
“我的洋洋啊,你回来,我不会怪丹丹的!都怪爸爸没有接你啊!”
葛军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丹丹,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在门口他看到了丹丹,惊恐的丹丹蜷缩在门口,他还在重复着那句话:“真的不是丹丹害了洋洋的,真的不是……爸爸,你不会不要丹了吧?”
葛军一把抱住了丹丹,喃喃道:“爸爸不会不要丹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