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动静相宜玄武湖(散文)
伫立南京紫金山天文台陈列馆向外眺望,只见一汪碧水如一枚晶莹剔透的翡翠镶嵌在亭台楼阁之间,湖间小洲上,百草丰茂,不禁脱口而问:“那是玄武湖吗?”工作人员微笑,颔首,一脸自豪。蓦地,心中无比羡慕天文台的工作,夜晚仰望星空,白日俯视湖景,眼福不浅。
从紫金山下来,带着一身汗气,夏日傍晚的玄武湖,在安静中敞开宽广的怀抱,接纳了我这个北方女汉子。
此时,我在湖畔,凝视着荷花,荷花在水中静静地凝视着我。生若夏花之绚烂,这是泰戈尔对美的理解,夏花的代表应该是荷花。夕阳洒下的金粉,大方地将湖面涂染。玄武湖上的荷花离岸边很近,长得亲民。密密的荷叶紧紧挨在一起,硕大无朋,有的静静地铺在水面上,出水的荷叶则中间凹下去一个圆圆的窝,似乎为了承接天光雨露,新生的荷叶羞涩的将心事紧裹。荷叶稀疏处,细而笔直的荷茎在水中留下的倒影,如鹭鸶纤细的大长腿。
微风轻拂,荷叶轻翻,碧绿,浅白,相互交错,我被湿润、恬静与淡泊的水生植物气息包围着。在大片的碧绿中,荷花点缀,含苞欲放者若笔尖,一脸庄严;盛开的花,花瓣层层叠叠,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丝丝缕缕花蕊;花芯里,圆圆的莲蓬圆圆的绿点;花瓣凋落了,翠绿的莲蓬却并不孤单。
北方所见的荷,也许是水势不浩淼,也许是气温不够高,高高低低,层次不齐,相比之下,这儿的荷生得高大茂盛,郁郁葱葱。朱自清笔下的月下荷塘,太朦胧了;“鱼戏莲叶间”的荷塘,热闹过头;唯有玄武湖边的荷塘,有378公顷宽广的水面滋养着的蓊蓊郁郁的荷叶,有六朝文化熏染中的摇曳生姿的菡萏,带着古典端庄的优雅,浸淫着南方婉约的气质。
这生于江南的荷花啊,给中国人多少美的启迪:家中沐浴的水龙头叫莲蓬头曰花洒,元宵佳节时烛光中摇曳的莲花灯,荷花胖鱼娃娃那些大红大绿大美的年画……没了荷花,我们的夏日、我们的生活该是多么单调。
荷花是静谧的,远处的鸡鸣寺在山水的怀抱中安静地露出了寺庙的一角,一座座摩天大楼接受了水与荷的暗示,也静默着。
一群摄影爱好者,在湖东边早早占据了绝佳位置,长枪短炮,准备拍摄夕阳下的玄武湖美景。太阳还在高楼的顶上挂着,有老炮架好了器材,点一支烟,静等心中最美时刻的到来。
但是,玄武湖在安静中带着十足的动感。水平如镜的湖面上,南京市赛艇协会的队员在此进行日常训练。近处,教练员开着快艇的在平静的水面犁开一道道白色浪花,耳麦中传来急促的督战声:“三四名运动员,保持姿势一致,频率一致。”面容黧黑的赛艇运动员,头戴太阳帽,在夕阳中奋力划桨,宛若一幅动态剪纸。
远处宽广的湖面,被白色浮子隔成一条条一个个赛道。而赛艇点点,如古诗中的一叶叶扁舟,在湖面上静静地飘向远方。“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在小艇飞快的行进速度中,你分明感到自己的心在慢慢沉静。古人云:“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有山有水的地方,让心静下来的地方,就是我们精神世界的“桃花源”。玄武湖,该是南京人的世外桃源吧。
此时岸边,有少年脚蹬轮滑,疾驰而过;有中年人绕湖跑步,汗水洒落在玄武湖的石阶上;太阳宫里少女们见到偶像了,尖叫声此起彼伏,散落在玄武湖水中,荡起一层层涟漪。
这是一个安静与动感和谐共生的城市,所到之处,地铁、景区、饭店车站,人人说话和气,西北人大嗓门,夏季的光膀子,在这里统统听不见,看不到。同时南京又是一座富有活力的城市,玄武湖、莫愁湖等湖泊让这里的景色灵动,奔腾不息的长江水更是为这座城市注入了无穷的活力。子曰:“仁者爱山,智者乐水。”我从山里来,来南京看水,这里的山水风景水会让我会更睿智吗?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落到了高楼中间。一幕山水实景大片,在夕阳的指挥下,徐徐拉开大幕,太阳变作一个巨大的圆形光球,水中的倒影却是一个巨大的光柱,画面粗犷豪迈,令人啧啧称奇。温柔的霞光面积在迅速扩展,西天云彩呈现并不耀眼的金色,而我们头顶的薄云却氤氲出淡淡的青灰色。湖面上,“半江瑟瑟半江红”,西边金色满湖面,堪比俄罗斯克里姆林宫的金碧辉煌,越往近处,湖水幽深晦暗。风停了,细密的波纹像绉纱,不留心很难觑见,荷叶微颤,静水深流。那群守候多时的摄影爱好者,此刻屏气凝神,耳中所闻只有“咔嚓”“咔嚓”的拍摄声,只有光与影在镜头中绽放的节奏。
再回首看玄武湖东面,却是另一番景色。岸上绿草如茵,青翠欲滴,天蓝云白,风轻云淡,闲庭信步的人们与美景早已融为了一体。
一座城,因为有湖水,清秀灵动。在南京,我遇见了安静而富有动感的玄武湖,我似乎触摸到了这座城市的灵魂——动静相宜,诗意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