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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浪花】穷人的尊严不容亵渎(随笔)


作者:君子成人美 布衣,158.7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943发表时间:2019-08-12 09:41:33

2008年有段时间我赋闲在家里。
   朋友耿哥说我人特实在,他妹妹那里正缺少一个人,我去最合适。我生就了穷人的命,闲久了,坐卧不安,心想去看看总不烦事,便应允了朋友的邀托。
   耿哥联系过他妹妹后,便送我到三湘大市场。我们在一家门面前停住,还没有下车,一阵爽朗的笑声就传入耳朵,接着一个女人便迎了出来。那女人雍容华贵,珠光宝气。我很容易就想起了贾府的王熙凤来了。耿哥给我们互相引见过了,原来她就是老板娘。门面很大,很多很多的不同型号电机,不同款式的水泵以及零配件井井有条摆放着,几个干干净净的男女坐在电脑前打字。整体上像模像样,颇有些气派。老板娘很热情,稍稍聊过几句,意思很满意,一会儿就要送我去她们厂里管仓库。我们出得门来,我回头一看,门楣上写着«XX水泵门市部»(这招牌我不是不记得,君子绝交不出恶声,我还是留些口德吧)。
   水泵厂在暮云那边,相距较远。一座西向的四合院里,门左是办公室,门右是电机库,右边一溜平房也是电机库,对面是水泵泵体半成品及制作间,左面是住宿楼房及各种杂件库,院落里是不同泵体铸体。整个院子大约占地三亩。
   进得院子,接待我的是一对夫妇,老板娘的小哥小嫂。于是我以为他们就是厂长或者什么的。
   第二天上班伊始,大家都在院中列队,集合,报数,一个“军人”站在队列前训话。然后解散各司其职。原来那对夫妇并没有显要的“头衔”。那“军人”才是厂长。解散后直至晚饭时间也再没有见过厂长阁下。以后上班日照例是整队集合,一通例行废话后各司其职,厂长大人也照例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时间长了,熟悉掌故的人告诉我老耿夫妇是老板娘请来的,常驻厂里,女的管仓库(我来之前)和伙食以及会计出纳,男的管采购;厂长姓罗,是老板请来的。
   晚上没事我常常出去散步。有一天在外头遇着厂长,就随便聊聊,我才知道,他是个退下来的连长,国家给了他二十万。原来他也住在厂里,只不过他在外面就餐罢了。以后只要是天气好,晚饭后他准约我去走走。他喜欢聊三国,他自认为对于三国那是再熟悉不过了。侃大山他很自负,我装着洗耳恭听。慢慢地混熟了,当他询问我的时候,我往往就会指出太多太多张冠李戴的错讹(不过也真难为他记得那么多。),他先是愣了一愣,接着尴尬地笑笑:“你才真的是三国通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好像我们不再出早课了。某天一个老头子叫我去办公室聊聊。他是新来的厂长,与我是本家,让我叫他平总。我们挺投缘的,于是见面便多了起来。他家住司门口,每天跑来回。平总退休前原是市水泵厂厂长。我们的老板姓缪,原是市厂技术员。平总被缪老板强扭着来坐镇的,也是光拿钱不做事。我疑惑了。平总说缪老板夫妇是二婚,生了一个儿子,各谋私心,互不信任,所以各请一套人马。老板夫妻十天半月来一次,很少一起现身。真正管事的却是老耿夫妻。平总这么一说,在我心中好多疑问便豁然开朗了,难怪我总觉得缪老板横挑鼻子竖挑眼,左右看我不惯,原来他疑心我是他老婆一派的人。
   缪老板不苟言笑。虽然不常见到他,可是每次看见他,准是一副借了他的米还了他糠的样子满脸的不待见。人们背后称他“缪包子”。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就是我才来第三个日子,他就试图给我一个下马威。
   那天上午在外面,他指着一个库房问我:“那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我回答:“是水泵。”
   然后他问我一些什么型号,每型各多少台,总共有多少。正好头一天下午我刚刚点过数,并且认真做了记录。因为型号间的差别并不大,因而我很用心。凑巧我还记忆犹新,我随口就答复了。老缪不置可否走了。
   其实我的事务并不多,闲得无聊时就去制作间帮着焊泵体。偶尔也看看各种记录,我想人都是要尊严的,犯不着让人刮脸。大大小小,零零整整不超过400种物件,再不济,顶多一个星期也就能够烂熟于心的。
   我的功夫果然没有白费。最后一次缪包子考我,他故意刁难我,竟然问了我十几种最不起眼的螺钉数目,而且让人当场核验了其中几个数目,确认丝毫不差后他才悻悻地离去。
   平总告诉我缪老板后来私下承认在所有过往仓库管理员中我算是第一个,缪老板奈何不了老婆的哥嫂,意淫中将我视作了斗争对象,因为我是老婆“娘家人”。天可怜见,我做惯了闲云野鹤,何曾有一丝一毫的心情关注那点鸟事。
   我大约在水泵厂做了三个多月后。某天下午,缪包子把我叫到办公室,毫无理由地对我咆哮,却始终说不出我的半点不是,连“莫须有”的罪名都没有,就是大发淫威而已。我耐烦地等他歇下来,然后正告他:“缪包子,你们家那点破事,我压根没有兴趣,从来没有介入过,凭天地良心讲话。我不是你的出气筒。其二,你缪包子的确是市内顶呱呱的有钱人,你可以选择谁赚你的钱;可你记着,老子我可以选择不赚谁的钱!”
   谁知他突然软和了下来,又求我留下来,让我至少做到过年去,免得年前又寻事做。
   “我回去看看书打打牌也很逍遥,不劳操心。”我走出来。这时候,平总,老耿夫妻过来了,都极力挽留我,可我去意已定。缪走到门口,张张嘴,欲言又止。
   其时,我的心情已然平复,我再一次正告缪:“人生而平等,任何一个人的尊严都不容亵渎和践踏,即使他再穷!”。当然除非他自暴自弃,自我沉沦,连自尊都没有,不过这话我没有讲出口。说完,我掉头就走了。
   几天后,耿哥送来我的工资与行囊,并且殷殷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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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作者所面临的这个家族企业,管理混乱,人浮于事,拉帮结派,排斥异己。这些现象都在作者笔下暴露无遗。这些人也被描写得栩栩如生。本篇投稿栏目是杂文随笔,读来却像小说,真实可信又令人愉悦。编按不当之处请指正。感谢投稿浪花并期待更多佳作。[浪花诗语编辑 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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