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善待生命,寻找快乐(散文)
在一个夕阳如火的黄昏,阳光染云朵如锦红,山峦、高楼、树木都披上绚丽的色彩,被热浪包裹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花园中间一池水绿绿的,风推着水波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经纬变化织着网,多姿迷人;两只红蜻蜓像一捻火苗,在水面上款款地飞着,偶尔调皮地用尾巴在水绿中划出一道碎痕,点点阳光从树缝中落在碎痕上,灿烂极了。
在这样一个美好的黄昏,我出神地看天看水看红蜻蜓,美好就像流水一样在心底缓缓流淌。
在这样一个美好的黄昏,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意外就像幽灵一样在不知不觉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靠近了我。
在这样一个美好的黄昏,我在惊魂中眼睛受了伤,眼里的美好就像挂在云端的翅音遇到了雷电砰然落地……
在疼痛和恐惧中度过了几天,我不知道是几天,那几天不能睁眼睛,也就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
母亲小心翼翼地陪护着,我能感觉到她说话都是看着我的表情。父亲几天没说话,只是重复着一个动作,早上用梳子轻轻地给我梳一次头发,下午用梳子再轻轻地给我梳一次头发。
几天了?医生说三天了。我睁开眼睛问医生:“我可以看手机吗?我可以看书吗?”
“除了看看窗外的绿色,其它都不能看。眼睛主要在养,就当半年养吧。”医生说得很轻松,还带着微笑,而每一个字落在我的心上就像一块块大石头。
不看电脑,一天可以,两天可以;不看手机,一天可以,两天可以;不看书,一天可以,两天可以,三天、四天……我异常烦躁。每天无所事事地躺着、坐着、转着,看一眼白色的墙,看一眼绿色的树,看一眼忙碌的护士,然后盯着窗玻璃上的那只瞎撞的无头苍蝇。一种莫名的空虚就像麻绳一样捆帮着我,我越想挣扎,捆得越紧,有时候感到快要窒息了。
能彻底恢复吗?还能像以前一样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吗?还能像以前一样用手指点着屏幕谈天说地吗?还能像以前一样翻着书页在墨香中陶醉吗?
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悲凉,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母亲吓得手在哆嗦,“孩子,你不能哭呀!不能哭呀!”父亲急忙攥着我的手,温和而疼惜地说:“你从小体弱多病,始终乐观坚强地生活,一直是爸爸的骄傲!与同龄人相比,你的知识够多了,现在对你来说身体最重要,其它的都不要去想了。”
一个胖胖的圆脸护士进来给我体温计,严厉地训斥道:“你不想让眼睛好就流眼泪,多大人了,让老人少操些心。”
我的脸被她的话灼得火辣辣的,我收起了眼泪,就这样继续每天无所事事地躺着、坐着、转着,看一眼白色的墙,看一眼绿色的树,看一眼忙碌的护士,然后盯着一只苍蝇或蚊子。就这样在郁闷和难以言状的精神孤独中熬着一分一秒,每一天就像一年一样的漫长。
我不知道牵挂我的人是不是也在度日如年?我只知道陪伴我的父母和我一样每一天就像一年一样漫长。
我躺下后母亲坐在我的床头,劝慰道:不看书就不看书,闲时做做饭、逛逛街。我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心里却说:我不想像你一样平庸的活着,不看书我就没有了快乐。
打完吊瓶后我想下楼走走,母亲腿疼,在床上休息,父亲陪我出去。
住院部后面有一个小公园,花草树木、亭台长廊、喷泉流水应有尽有,我和父亲出电梯后向楼后的小公园走去。
远远地听到“呵呵”的笑声,明朗而轻快,像山涧的流水,像初春的清风。医院是一个苦难集中的地方,在这个地方能听到这样的笑声很是意外,脚步不由自主地向着笑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搅面水时往里面打三四个鸡蛋,摊出来的煎饼又软又香。”
“放鸡蛋凉了会有一点腥味,加些切碎的菠菜,摊出来的煎饼又好看又有菜的香味。”
“面水要稀一点,才能摊匀称。”
“要稠一点,摊出来又圆又齐整。”
……
说话的是两个六十多岁村妇模样的人,坐在轮椅上的瘦小,面色腊黄;坐在连椅上的胖瘦适中,面色红光。两个人面对面说着笑着,眼角和额头的折皱中有明亮在跳跃。我感到莫名其妙,摊个煎饼用得着这么开心吗?
我和父亲在小公园里走走停停,在临街的竹林里坐了好长时间,目光顺着竹林的小径穿过一道铁栅门,就可以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扫街道的、推车卖桃的、发传单的,他们都面带微笑。我就不明白,他们的微笑从何而来?
晚饭时分我与父亲返回,路过那两个妇人身边时她们还在谈论着摊煎饼,一个说给面水中再放点五香粉,一个说再放点芝麻。我不屑地望了她们一眼,心想:只知道做饭的女人,无趣的生活,一辈子有啥快乐可言?
第二天下午我来到小公园散步,碰见她们又在谈论摊煎饼。
第三天下午我来到小公园散步,碰见她们还在谈论摊煎饼。
在医院她们不担心病情,每天轻松谈论着摊煎饼,摊煎饼这种家常便饭也能谈论几天,让我从不屑变成了好奇。我站在她们身后,静静地听着她们说话。
原来她们是姐妹俩,当我知道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生命已被疾病透支得不能站立时,心中油生出了崇敬感和怜惜感。
她们不会想到,是她们改变了我,我不再悲观,不再烦躁。从她们的身上我懂得了,生命是盛开的花朵,绚烂多彩,除了读书写作外,还有其它更多的快乐,珍爱生命,善待生命,阳光生活,快乐生活,人生才更丰富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