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韵】想起春运中的那些事(散文)
那年春运期间,我临时被派出去加班,跑涉县一个乡村,那是我第一次跑西部山区,也是我第一次跑那么远的路。车行驶在涉县的西部山路,沿途是起伏的山峦,荒山野岭,远没有繁华的城市热闹景象;车里坐满了当地口音的乘客,他们有的是打工回来,有的是从城里闲逛回来的,也有走亲访友回来的。车顶行李架上满是大包小包的行李,车箱里前面也放了许多盛满酱油的塑料壶。春节马上到了,车,载满人们新年的礼品,带着游子回家的心愿驶向他们的家乡。
偏僻的乡村小道,道路崎岖难行,有的路段还不是柏油马路,只是用石头子铺成的简易小路,很远才能看到村子的人烟。车在坎坷不平的小路上颠簸的很厉害,把我早晨吃的那点饭也颠簸的消失殆尽,肠胃开始咕咕地提着抗议,饥肠辘辘,饥渴难耐,我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磨难,此时,我才发觉,我原来跑的路段和这里相比竟有天壤之别!平原地段最差的路面也比这里强百倍。我后悔我怎么就那么轻易答应了班长,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恐怕男乘务员也不愿意跑的!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再来这里了!
此时,我多么希望有个歇脚的地方,我能喝口水,喂喂脑袋,给我填充点能量,让我打起精神啊!
司机王师傅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给我鼓劲说道:“小刘,马上就有吃饭的地方了!”我以为师傅在安慰我,并没往心里去,仍然苦楚着脸,坐在车上郁闷着。
果然,车又颠颠簸簸走了有十几分钟,路边有个小店。小店石头垒成的,小店不大,却坚固厚重。门口站着一位农村中年妇女,胖嘟嘟的脸庞,黝黑发亮,齐肩短发,眉清目秀,中等的身材,不胖不瘦,一只手搭在眼帘上,望着车远远来了,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等车稳稳停在她的店前,她用大嗓门喊着:“王师傅,你来了,快下来休息下吧!”
这时,车上几个乘客在起身伸着懒腰,原来他们要下车了,行李架上有他们的行李。王师傅把车门打开,他们立刻爬到行李架上去卸行李了。王师傅对我说道:“走,小刘,我们去店里吃点饭吧!”
女店主迎上来:“王师傅,给我们捎的东西买了吗?”
王师傅说道:“买了,老板娘吩咐的事敢不做吗?”说完,王师傅把车前方放的那些塑料壶一个个提下来。原来,这些酱油是捎给店主人的,我也忙着把车上的塑料壶往她店里送。
小店不大,却很温馨。里面有灶台,正在准备饭菜,店里氤氲着饭菜的香味。有个货架子上还摆满了各类食品和生活用品,小店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女店主把一个个塑料壶拿进来,在小店等候的几个人过来找着自己壶子。原来,这些酱油都是给村民捎的。女店主数着塑料壶,给他们分配着。等她忙完了,带着歉意对我们说道:“过年了,他们都想吃邯郸的酱油,咱们这里的酱油没有邯郸的好吃。你们给我们办了一件大好事,要不我们怎能吃上邯郸的酱油呢!”
村民拿着酱油壶满意地走了。女店主忙着给我们沏茶倒水,让我们坐下安歇。王师傅悄声对我说:“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原来这里没站,村子离公路很远,村里人坐车要往前面或者后面站点走两三公里的路才能坐上车,这个女人看到村里人坐车很难,自己花钱盖起来这个小店,起初只是个杂货铺,捎带着茶水供过往的客车司机免费喝,后来,在司机们的请求下,她又开起来饭庄,真是方便了过路的司机,也给村里人坐车行了方便,客车在这里停留了,他们再也不用跑那么远的路去坐车了!”
王师傅正在和我说话功夫,女店主拖进来两个麻袋,她从一个麻袋里掏出一把核桃,递给王师傅看:“王师傅,这是你要的年货,质量很好,乡亲们听说给你们收购的年货,给的都是品种好的。他们说,让司机师傅吃上咱们的好核桃,以后会给咱们坐车行方便的!”
王师傅忙点着头:“谢谢乡亲们了!我们以后会好好为乡亲们服务的!”
“还有呢,”女店主又从另一个麻袋拿出一个柿饼,“这些柿饼也是今年刚做好的,很甜,也软乎,质量很好的!”
王师傅感激地说道:“太谢谢你们了!车队的职工们都在家等着这些年货过年呢!”
“不用谢,你们方便了我们,我们也给你们方便,乡亲们给你们的价格是最优惠的,整个涉县城你也找不出这么便宜的年货了!哈哈……”她朗朗的笑声,像泉水一样,一点一滴流进了我的心田。
那日,我在这个山村小路边,不起眼的小店里,我喝了女店主用山泉水沏好的茶水,吃了一顿有生以来最芳香的乡村饭。
车要走了,我们和女店主挥手告别。阳光下,她的笑脸甜甜的,那个微笑在我的心灵上留下了震撼,原来她的微笑就是阳光的温暖。
我突然感到真是不虚此行,车上,载满的不只是城里人需要的年货,还有这里乡亲们的一颗颗炽热的心。
……
几年后,我成家生子,离开了乘务员岗位。如今,我已经由原来的青春少女,成为了两鬓斑白的中年女人。岁月让我忘记许多事情,又让我怀念许多事情,春运里我经历的那些事时刻闪现在我的脑海里,那些人的善良和爱心,那香香的乡村小吃和女店主朗朗的笑声……生命中,因为有了他们的身影,经历才能如此丰富多彩,脑子里才装满了厚厚的记忆,我把那一个个身影,一段段经历,都装进我记忆的宝箱中,化作五颜六色,七彩缤纷的珠子,阳光明媚的日子,拿出来晒晒,便绚丽璀璨,光芒四射,照亮了我的前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