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摘葡萄(散文)
夏季,是一年中最丰腴的季节。烈日磅礴,阳光明亮,经过太阳光和热的烘烤,很多水果慢慢进入到成熟时节,硕大的石榴压弯了枝条,炸裂的果实里,露出玛瑙般的籽粒。火红的柿子,三五个挤在一起,继而形成一片,如燃烧的云,在绿叶中闪烁。
可我最喜欢的还是葡萄。一种酸甜可口的水果。
“满筐圆实骊珠滑,入口甘香冰玉寒。”站在葡萄树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翡翠,绿的彻底,绿的耀眼。大串的葡萄就缀在它的底下,圆滚滚、水灵灵的,红的如宝石,紫的像水晶,绿的似碧玉。刚采摘的,每一粒的上面还蒙着霜,在暑气逼人的夏日,放在眼前,怎么不令人生发出食欲。
这一抹清凉正是我生命里最感甜蜜和怀恋的。
小时候,姨夫家的院子里种了一棵葡萄树,枝枝蔓蔓,盘满了整个院子。平日,我们从不用挂念它,只是到了初夏时节,我们开始仰望,目光在枝叶间找寻,心情也随着挂果的成长而变得急切起来。
我们仰望的理由单纯明了,因为藤上结满了晶莹馋嘴的青色葡萄:圆圆的,发着柔和的绿色光亮,麻麻癞癞地挤成一团,由细细的小茎牵着,调皮地在微风中打着秋千。
等不到葡萄成熟,我们小孩子就偷偷地找来竹竿,将青涩的葡萄打落下来。通常是葡萄刚落地,用衣服擦擦,就亟不可待往嘴里送,涩涩的汁水滑进喉咙,酸得眉头都拧成小麻花了。
听到院里有响声,姨夫走了出来,大声地呵斥我们:“可惜了,可惜了,葡萄都没熟,都给你们糟蹋完了。”吓得我们一轰而散,姨夫并没有追我们,拾起我们丢下的竹竿就进屋了。
犯了错误,通常是有一段时间不敢去姨夫家了。不过,等葡萄真正变红泛紫的时候,不用我们偷摘,姨夫也会嘱咐姨娘喊我们过去品尝。
葡萄架下,我们站在椅子上,翘着脚掌,伸长脖子和手臂摘架子上比较低的葡萄。当然,一不小心,葡萄就会跌落到地上,骨碌碌地滚得到处都是。姨娘一边叮嘱我们小心,不要在椅子上站不稳摔着自己。一边从家中拿来了一块被单,与母亲两个人分别扯着两头,让姨夫用竹竿绑着刀子,对准成熟葡萄的根部,轻轻一拉就落下一串。
有现成采摘的葡萄,当然不能放过,我们瞄准时机,迅速从被单上抢取又大又红的葡萄。不但嘴里吃着,手上也不闲着,忙不迭地往衣服口袋里装,很快兜里就装满了,只恨大人做衣服时少缝了两个口袋。
酸酸甜甜地葡萄吃在嘴里,也印在心里。吃到最后,嘴上和衣服上沾满了红色和紫色的汁水,特别是装葡萄的口袋,都变成小染缸了。免不了遭到大人的训斥,有时候屁股上还要挨上一阵巴掌。
人们喜爱葡萄,常常把葡萄比喻成红宝石、紫玛瑙、绿翡翠,白珍珠等,这在所有的水果中,是没有的。汪曾祺在《葡萄》一文中,曾感叹到:“你就把《说文解字》里的玉字偏旁的字都搬了来吧,那也不够用呀!”
葡萄,可不是什么宝石般的珍贵水果,它是寻常人家的恩物,与我们熟悉的很。住在底楼的人家,房前屋后的,都可以种植。小时候,常听大人说,每到七夕的时候,葡萄架下,透过叶片,可以看到牛郎织女相会的情景,可惜我们那时候还小,更多的心事是放在一串串的葡萄上了。
前些日子,与朋友一起去农家乐采摘葡萄,满园子的灿烂的果儿,在阳光里泛着诱人的光泽……剥一粒入口,清新,爽甜,回味无穷。惬意开心之余,又想起了幼年用竹竿打落葡萄的情景。瞬间,让我有了隔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