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就诊(散文)
昨天发现便血,鲜红色,喷射状,我想痔疮又犯了,不以为意。今天又是如此。忽然想到有人把直肠癌误以为痔疮,延误治疗,导致死亡。吓坏了,赶紧就医。
挂了消化内科,坐在候诊区等待叫号。人不多,许多的空椅子上都放着报纸,我以为是患者暂时离开拿报纸来占位子呢。我旁边的空椅子上也有一张。我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广告,宣传新药特药的。
候诊区大部分的人都低头拿着手机在看。我百无聊赖,走了一圈,把走廊上张贴的每一张讲解疾病症状和治疗方法的宣传画报都看了一遍。又回到座位坐下。这时,我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戴着帽子,背着挎包,拿着个本子,在每一排椅子间走动,向每一个人比划着。
小伙走到我面前,把本子放到我眼前,本子上画着颗红心,写着“爱心捐献”几个字,底下是一排人的姓名,捐赠的数额,十元二十元不等。小伙比划着,一会指着我,一会又指着本子,想让我捐钱。小伙见我无动于衷,就要来拉扯我的衣服。我本来就有些烦躁,见他来拉扯我,就火了,大叫:“你赶快给我走开,我要叫警察了!”小伙脸上现出畏惧害怕的神色,缩了手,后退两步,走开了。原来他能听得见,根本就不是什么聋哑人。
我耐下性子坐下来等候。发现屏幕上一会是五十几号,一会又十几号,二十几号,很奇怪。问了旁边的人,才知道很多人都是提前预约了的,到了点才来。
好不容易轮到我了,就像是摇到号中了奖一样。我高兴地走进医生就诊室。我前面一个病人诉说他食道里面的东西好像咽不下去。医生说做个造影,可以看到整个的食道。
“你有什么问题?”医生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昨天和今天大便里有鲜血。”我想接下来,他该询问我血的颜色、形状以及出血的时间。从他脸上的皱纹,我估计他应该有五十多岁。这么老的医生从他的经验中就可以大致判断出我是痔疮出血还是直肠出血。
“做个肠镜吧。”医生对我说的第二句话。
肠镜?应该会很痛吧。我没有做过肠镜。我不想就这么束手就擒,我试图反抗,“可是,能不能先做大便、尿的检验,或者血液检查也可以。先排查看看,最后再考虑肠镜,可不可以?”
“医院是这么规定的。”医生对我说的第三句话。就让我上七楼。医生顺手拿了张名片给我,“你怕痛,就预约我来给你做吧。”医生对我说的第四句话。医生还发名片?就像推销员给每个人发名片一样。
五十块钱的诊察费,不到一分钟,看病就结束了。
七楼是消化内镜中心。预约中心前有几个人,我惊奇地发现他们就是排在我前面跟我看同一个医生的患者,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医生的名片。
我前面一个男人,我听到他抱怨说一喝水肚子就胀气。我问他,“肚子胀气就一定得做胃镜吗?”
他搔了搔头,一脸的无奈,“医生叫我做啊。”
我同情地说,“听说做胃镜很疼啊。如果只是一点小毛病,做B超不是就看得很清楚了嘛。人又不受罪。B超真的查出来有问题,非要做胃镜不可,到时再做胃镜也不迟啊。”
他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医生叫做,还能怎么样。人生了病,就由不得自己了。”
拿到预约号,我才发现我是这个医生的第一位肠镜患者。今天是这个周末的最后一天,我的就诊号是一百多号。我仔细看了检验须知,要喝三包泻药,要麻醉师陪同,还有,最让我觉得恐怖的是,还有可能引起出血量加大。
我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俗话说得好,病急乱投医。我是因为焦急忧虑,才会匆忙就诊。病人看病,一部分是身体的原因,更大的因素是一种心理投靠。病人把医生当作自己的救星,觉得到了医生那里,就能解决自己的所有问题,身体的毛病和精神的焦虑。所谓医患,一部分靠医生诊断治疗,更多的部分是患者自己要用乐观积极、轻松愉快的心情去对待疾病,慢慢减轻疾病的症状。应该依靠自己,并求助于医生。
到了医院,才发现,自己跟牲口一样,任人宰割。没有任何主导权。而且,我们的病还能让医生卖个好价钱,赚足利润。很多时候我们被过度治疗,我们做了太多不必要做的检查。除了花钱,身体上也遭受了更多不必要的痛苦。病人和医生的关系成了买卖关系,成了商业模式。病人对医生的信任已经让钱给卖光了,医患关系紧张。病人除了付钱,病人拿什么去相信医生?
我认真思索,医生并不比我更了解我自己的身体。医生比我强的有三个方面:医学知识、临床经验和影像报告。但是越来越多的医生,越来越多地只依靠影像报告。
我在慢慢回想我的生活方式。我每天吃足够量的燕麦荞麦和青菜水果;每天晚上五点半吃晚餐,六点后不再进食任何东西;每天喝许多水;每天运动至少两个小时;每天出大量的汗。我没有很多的不良习惯。我直肠有毛病的可能性比较小。即使直肠真的出了问题,我也可以持续跟踪观察。
我决定不做肠镜了。
回到家,我开始练习提肛。我从网上查知提肛对缓解痔疮很有效。
第二天,便血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