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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家园】母鸡和骡子(小说)


作者:张民胜 秀才,1047.4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3370发表时间:2019-10-25 12:16:43
摘要:女人不生孩子,成了不下蛋的母鸡,被冤枉几十年。离婚再嫁,反而生了孩子。原来的男人,才是骡子。


   在乡土文化的影响下,母鸡下蛋,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一旦母鸡不下蛋,就没了存在的价值。女人不生孩子,也就成了不下蛋的母鸡了,同样日子难过。家庭条件好的男人,就会离了再娶。条件不好的,就认命,抱养孩子。女人不生,也感到很自卑。本分的女人,就认命。男方家容不下,只有离婚了。不本分的女人,就拉汉子借种。一旦借种成功,也就不再自卑。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下面说的这个女人,是个本分的女人,被冤了十几年。
   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十八岁嫁到了周家。她美丽贤和,勤劳朴实。结婚一年多,没有生儿育女。三年多,还是没有生育。五年了,她的肚子还是平平的。开始婆家还比较好,没说啥。时间一长,婆婆首先发难,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而其他的人,也这样认为。她自己有口难辩,也认为自己不能生养。她的男人开始还和她亲热,时间长了,都懒得和她睡觉了。在她三十岁的时候,婆家终于失望了,下了驱逐令,他与男人离婚了。
   一个三十岁的少妇,因为不生育,竟沦落到没人娶的程度。后来,她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光棍。
   光棍来提亲时,她说:“我就是不下蛋的母鸡,你娶我何用?”
   光棍说:“我一个人,这辈子讨不到媳妇。我不管你下蛋不下蛋,
   我只求有人给我洗衣做饭,晚上有人给我暖脚就行。”
   她说:“你不想有个孩子,到老时儿孙满堂吗?”
   光棍说:“想,当然想。但是世事十有八九不随人愿。我连女人都没有,哪来的儿孙满堂。”
   她说:“你可以找一个能给你生儿子的女人,那样就会儿孙满堂。”
   光棍说:“能生儿子的女人,那个肯嫁给我。”
   她流下泪水,说:“你娶了我,你的儿孙梦就彻底破灭了。我就是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是不下蛋的母鸡。”
   光棍说:“我早已不做儿孙梦了。你的情况我知道,我就是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能和我说话,和我生活,别的不企求。”
   就这样,她嫁给了光棍。
   在老家,寡妇或女人再嫁,一般都是在晚上举行结婚仪式的。
   光棍一伙人在天黑时来到了女方娘家,吃饱喝足后,就用一顶自做的土轿把女人抬回了家。拜了堂,入了洞房。客人走了之后,光棍就关上门,插上门栓,一把把女人搂在怀里,又亲又摸。摸着摸着,就激情万丈,三下两下就脱光了衣服。
   女人说:“看吧你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光棍说:“能不急吗?四十年了,没摸过女人。好不容易有了女人,不急就不正常了。”
   女人说:“可惜了,我是不下蛋的母鸡,我只能让女尝到女人味,却不能给你生儿子。”
   光棍说:“我们能创造奇迹。也许你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不生不是你的原因,也许是男人的问题。”
   女人说:“我不知道,也从来没那么想过。”
   光棍说:“你也许是被冤枉的。我来给你证明。”
   说完,光棍搂着女人,开始犁女人的地,一遍又一遍的犁。女人感到男人的勇猛,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激情。紧紧地把这个男人抱在怀里,那是过去不曾有过的。也许,过去的那个男人是真的不中用,奇迹也许会真的发生。
   一个月过去了,女人感到身体有了变化,想吃酸的,有时想吐。三个月过去了,女人的肚子开始隆起,女人真的怀孕了。十个月后,女人生下一个儿子。满月这天,亲戚朋友乡党前来祝贺。在所有的贺礼中,有一副对联:生了儿,遂了愿,哈哈名声翻了转;正了名,平了反,愁苦女人笑的甜。横批:是非颠倒。光棍接到这副对联,马上给女人说了,女人泪流满面,让人把对联展开,念了一遍又一遍,把奶头往儿子嘴里一塞,穿上鞋,抱着儿子下了炕,叫人赶快贴对联,并叫丈夫去请送礼的人。送对联的人被请到屋里,女人把孩子交到男人手里,亲自敬茶,还给写对子的人鞠躬。
   女人说:“老师学问高深,这副对联就是对我最好的评判,谢谢老师。”
   那人说:“不敢做老师,我就是随口说说,谈不上有学问。”
   女人说:“不管怎样,老师说到我心坎里了。老师一句话,被冤女人的不幸全都化解了。请老师给我的孩子取个名字。”
   那人说:“取名要看家谱,一般由族人来做,我学识浅陋,不能胜任。”
   女人说:“老师过谦了。就冲这幅对联,我就信得过老师。老师不要推辞,我的儿子一定要老师取名,我给老师磕头了。”说罢,跪了下去。男人也跪了下去,双双磕头。
   那人赶快去扶,说:“使不得,使不得,这样要折我的寿。快起来,快起来。”
   女人说:“求老师给孩子取名。老师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那人说:“好,我答应,你们快起来。”他扶起光棍夫妻俩。
   那人用手挠头,苦思冥想。
   叫“正平”,你们看行吗?
   夫妻两人说:“好,就叫正平。”
   女人后来又连续生下一儿两女,共四个孩子。女人是不下蛋的母鸡的谎言不攻自破。
   女人悟出了一个道理,要从一而终,必须是地肥,种好,差一样都不行。自己死心踏地的跟一个男人,竟背上冤名,被冤枉,被抛弃。如果不是被迫换了一个男人,不下蛋的恶名就要背到黄土里。自己原本可以生儿育女,却碰到一头骡子,误了自己的终身。误了就误了,还要背上恶名,还要被人指责,是自己断了周家的香火。这天大的委屈,能把人气死,冤死。看来,有时要做一位贞女,也很难。在日常闲谝中,常听说女人拉野汉子,自己却从没有想过。
   说完了女人,就该说那个男人,女人原来的那个男人。
   离婚后,那个男人又娶了一个老婆。这次娶亲,格外的慎重,挑来挑去,挑了一个离婚女人。那个女人生有一个儿子,离婚时男方坚决不给孩子,孩子由男方抚养。男人这次是要找能生孩子的女人,这个生过孩子的女人,是最合适的人选。又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将那个女人娶回了家。
   男人娶回了女人,又开始做着下种的活,每天晚上抱着女人,拼命的耕地。男人雄心勃勃,一定要生孩子,生许多的孩子,他一定要证明,是原来的女人不生,而不是自己这个男人有问题。他自信满满,相信自己是个男子汉。他相信,现在的这个女人会用隆起的肚子来证明,自己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当他搂着现在的女人时,女人说:“我们两个在一起,我是生过过儿子的人。只要你没问题,我就能给你生孩子。如果生不了,那就是你的问题,这抵赖不了。你就看着办吧。”
   男人说:“我们一定能生儿子。真的生不了,那就是我的问题,绝不抵赖。”
   女人说:“如果那样,秃子啥上的虱子,就是明摆着,想赖也赖不过去。我可不像你的前妻那么好欺负,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男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真那样,如果真是自己的问题,那他就冤枉了自己的前妻。难到自己是个骡子?
   男人整天都在做着生孩子的活,也作着生孩子的梦。一个月过去了,没有变化,三个月过去了,还没有变化。半年过去了,女人的肚子还是平平的,没有一点怀孕的迹象。
   男人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
   几十年了,他从没怀疑过自己。他性欲旺盛,每天晚上都要把女人折腾几次,把女人的地犁好多遍,把女人的花心浇遍浇透,让女人死去活来。他坚信自己是犁地的好手,是下种的好手。只要找到肥地,就能长出好庄稼,只要是能生养的女人,就能生出活蹦乱跳的孩子。这一点,他坚信不疑。他一直认为,以前的女人不生,是女人的问题,不是自己的问题。当换了一个女人后,他感到没有了退路。这个女人不再需要证明,她有一个儿子,这就是她的证明。她已不需要别人来证明了。而他,却需要这个女人来证明了。而这个证明不需用嘴说,而是要用事实来证明。那个事实就是现在的这个女人隆起的肚子,就是女人生下的孩子。半年过去了,女人没有变化,这个没有变化的事实,却在说明这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这个男人存在问题。
   自己再婚后,自己以前的女人跟了那个光棍。现在,以前的女人正在和光棍做着相同的事。如果以前的女人肚子隆起,也在证明自己无能。他每天都在想着这个问题,他多么希望自己现在的女人的肚子大起来,以前的女人的肚子还像以前不一样。然而,事实是,自己现在的女人的肚子依旧平平的,没有一点怀孕的迹象,而自己以前的女人,听说怀孕了。这两个女人,似乎各扇了自己一个巴掌,一巴掌扇在左脸,一巴掌扇在右脸。而这两巴掌,合在一起,就像一记重拳,打在了他的心上。他快要崩溃了。
   当听说自己以前的女人生下孩子后,特别是他听到那副对联:“生了儿,遂了愿,哈哈名声翻了转;正了名,平了反,愁苦女人笑的甜。横批:是非颠倒。”上下联象两把利剑,刺向了他的心窝,横批如同一把铁锤,砸向了他的脑袋。他心跳加快,血向上涌。他直挺挺到地,人事不省。他的老娘掐人中,媳妇灌水,折腾了好半天,才醒过来。醒过来后,他看了一眼妻子,说了一句:“是我不中用,我是骡子!”竟呜呜的哭了。晚上,他把女人剥了个精光,咬牙切齿,“我就不信,生不出儿子”。然而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女人的肚子还是平平的。当他彻底失望时,他举起菜刀,想割下自己的那不争气的屌,那让人耻笑的屌。女人吓的尖声惊叫。母亲听到叫声,闯进房间,拼命地去夺刀。母亲夺下刀,他已哭成泪人。在母亲的劝说下,他情绪渐渐稳定。
   母亲说:“不行就不行,还不活人了。这种事,勉强不得。既然走的这一步,我们也要死不悔改。你老婆能生,生一个就不是啥事都没有了。”
   媳妇说:“你儿子不行,叫我咋生?”
   母亲说:“那还不简单,都是过来人,还用我教。”
   第二天,母亲就打发儿子儿媳出远门,说是去检查检查。临行前,母亲给儿子说:“你把媳妇送到县城后,就去省城打工。”母亲拉着儿媳的手说:“出去转转,有了身子再回来。”
   三个月后,儿媳回来,果然身子有了变化。男人过了六个月回家,妻子的肚子已经隆起。母亲见人就说:“省城医院的医生,手段就是高明。只开了两服药,我媳妇就怀上了。”其实,她儿媳连一分钱都没花,而是找了一个相好的,在一起住了几天,就有了身孕。那个男人,看见妻子的肚子隆起,脸色比哭还难看。但在人前,他没有一点羞愧的神色。后来那女人生了,孩子长相随母。农谚“庄稼哈了一季子,媳妇哈了一辈子”,男人哈了,也是一辈子的事。
   有一个掩耳盗玲的故事,说的是有个人偷铃铛,害怕铃铛响,就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那样自己就听不见了。媳妇有了孩子,谁还会再说他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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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篇小说,构思奇特,叙述生动,故事感人,叙述的是生儿育女传种接代的事,但并没有低级趣味。小说前面叙述自己童年时代与一只母鸡的故事,由于自己小时候的贪吃,把那只母鸡下的蛋藏起来卖掉换糖和饼干吃,那只母鸡就被认为是不下蛋的母鸡,被卖掉杀了熬汤了。作者从不下蛋的母鸡转而叙述一个女人的命运,那是个本分的女人,由于结婚后不生孩子,被冤了十几年,最后被男人离婚,然而离婚后再嫁给一个光棍后却生下了几个孩子。女人原来的那个男人又娶了一个老婆但还是没有生孩子,只能说那个男人的生育能力有问题,也就是民间说的骡子。精彩的小说,感谢发文分享,推荐阅读共赏!【编辑:秋觅】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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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秋觅        2019-10-25 12:18:00
  这篇小说,构思奇特,语言生动,故事感人,叙述的是生儿育女传种接代的事,但并没有低级趣味。感谢赐稿支持,期待更多精彩!
秋觅
回复1 楼        文友:张民胜        2019-10-25 15:49:38
  【编者按】“作为寡妇”再嫁给光棍后却生下了孩子,不准确。男人死亡后女的称寡妇。小说里是女人离婚后再婚,不能称寡妇。希望改过来。
2 楼        文友:张民胜        2019-10-25 13:17:05
  感谢秋觅编辑,辛苦了!
执业律师,业余作家。
3 楼        文友:雪梨之秋        2019-11-24 13:03:21
  小说写得太精彩了。欣赏佳作。打错了两个字:“看(把)你急得”“却只能让(你)尝到女人味”。
4 楼        文友:张民胜        2019-11-25 15:31:14
  看的很认真。出了两个别字!谢谢指正!
执业律师,业余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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