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点】送快递与做清洁工(随笔)
那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和平常一样,我们一家三口一边吃着饭,一边随便闲聊着。聊着聊着,老公忽然说了一句,“现在送快递的可挣钱了,要不我干脆也辞了职去送快递得了。”我说:“哈哈,你这是‘少壮不努力,老大送快递’呗,这可真是应景儿呢。”老公和女儿听了我说的话,都露出了莫名其妙的微妙表情。
实话实说,“少壮不努力,老大送快递”这句话可真不是我自己瞎编出来的。也就是在不久前,有一次我在路上遇到一个送快递的小伙子开着一辆三轮车,远远地我就看见那辆三轮车的后门上边写着上面那十个大字——“少壮不努力,老大送快递”特别醒目,当时我看了真是觉得非常好笑,我在心里还暗自捉摸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这位车主人是在用这句话来鞭策自己的,还是用它来提醒别人的呢。
我刚说完了我的这次偶遇,老公还没来得及发表点意见,没想到,上小学六年级的女儿立刻接上了话茬。她说:“送快递怎么了呀,长大了我还想去送快递呢,然后——我还要用送快递挣来的钱买一条小狗,我要带着我的小狗去送快递,那样的生活多好玩,多自由自在呀!”
孩子的世界就是那么得简单和纯粹,让人一目了然。女儿随口而出的话,一下子让我陷入了沉思,为什么孩子眼睛里的生活和世界,总是与大人的有着那么多的不同呢?我联想起了一位朋友说过的话,也是才刚过去不久的事情。有一位朋友,他在我们一个小的微信群中曾经说过这样一些话,他说:“今后我就是让我的儿子去当清洁工,也绝对不会让他去学财务,当什么会计。”这话当然是玩笑话和意气话吧,但也是事出有因。因为我的这位朋友,他自己就是一个工作了多年的老会计,他自以为比谁都更清楚,干会计这一行有多少辛苦,有多么不容易。为人父母的人总是有着这样的习惯性思维方式,自己做过哪一行,算是真正地体会到了哪一行的不容易,所以自己经历过的辛苦,就绝对不想再让自己的孩子去遭遇了。其实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一厢情愿的父母们的态度,至于孩子们哪,总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们才不会去理会这些所谓的经验之谈。
再者说了,其实我们这些过来人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其实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不容易,隔行如隔山,这山望着那山高总是有的,但天下不会有免费的午餐,世界上也没有哪一种职业是不需要付出辛苦的,总是有一分耕耘才会有一分收获。
我的朋友后来接着开玩笑似地说出了以下的缘由,他说,前几天他去骑自行车运动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个清洁工正在狠狠地数落着一个放羊的人。清洁工嫌放羊的人没看管好自己的羊,让羊在他的保洁路段上拉了好多羊粪。据我的朋友说,那个清洁工那一通数落啊,把那个放羊的人说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末了,朋友又打趣地说,“你们看,当个清洁工不是很好吗?我们当会计的可不行,他一个清洁工都敢那么数落一个放羊的人,我一个当会计的我敢数落谁去啊。”
朋友的一番玩笑话,让我们那个微信群里的几个人玩笑了好一会儿,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地发表着自己的态度。有人说:“干啥呀,他不就是一个清洁工么,凭什么那么数落人家放羊的?”还有人说了,“怎么那个放羊的人就那么老实呀,就让他那么数落?怎么也不问问那个清洁工,要是地上总是一尘不染的,还要他们清洁工干什么呀?”围绕着这个话题,大家聊了好长一段时间,聊着聊着,好像是我们这些旁观者比那个放羊的当事人更义愤填膺了,如果可能的话,甚至都有人恨不得去找那个清洁工去替放羊人讨个公道回来。
作为一个读过几本书的理性成年人,我们当然都知道,从本质上说,职业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人更不应该有三六九等之分。职业只是个人谋生的一种方式而已,个人价值和社会价值的实现,也始终是基于谋生这个前提的。但是从现实生活来看呢,若看到一个清洁工去斥责一个放羊的人,或者看到一个开豪车的去训斥一个推小车的人,哪一个更让你感觉到不舒服呢?
在我看来总觉得同理心比同情心更为珍贵,同情心总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姿态,而同理心则是真正设身处地的去为别人着想。我记得听到过这样一种说法,生活中往往越是弱者越总是有互相拆台互相看不起的思维,而强者的思维模式常常是互相成就,互利共赢。说到底可能还是做人的格局问题吧。
我们很多人挣的工资可能都没有送快递的人挣得多,但是要说真心实在话,估计没有哪个家长会真心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成为一名快递员,即便是人家快递员自己不是也在自我调侃着吗?“少壮不努力,老大送快递。”这样的慨叹,不是也正和我的那位朋友所说的话如出一辙么?即便是让自己的孩子去做清洁工,也不想再让他去当个会计,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世间的路有着千条万条,我们的选择也有着千种万种,这是很激励人心的一句话,其实也是很冠冕堂皇的一句话吧。当真正和生活面对面的时候,我们才会发现,更多的时候,很多普通人所走的路和他所能过的生活其实是没有太多选择权的,因为局限总是无处不在的,人生之路更像是一条跨栏之路,要会跑还要会跳。即便如此,有时候还是难免有一些障碍是无论如何努力,跑也跑不过去,跳也跳不过去的,那就只好绕过去。或者应该说,要想拥有选择的权利,必须先要具备选择的资格才行。
确实,我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长大后真的会成为一名快递员,或者是从事我现在的职业,就像我的朋友不希望自己的儿子长大后再成为一名会计一样。但是这些都只是我们作为家长的一厢情愿,假如有一天,孩子们真的成为了他们自己想要成为的那样的人,我们又能如何呢?
也只有去祝福他们吧!人生之中,每个人自己的路终归是要靠自己去开创去打拼,活着本身就是一件极具个性化的事情,别人也许可以提供给我们一些值得参考的意见或是建议,但是绝对没有哪一个人能够代替你去经历你自己必须要去面对和经历的人生。
(编者注: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