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静】秋深地锦红胜火(散文)
一
霜降以后,间种在绿化带里的地锦颜色变红了。春天园林工人插扦时,还以为是普通的爬山虎,没想到却是能在秋天变色的五叶地锦。
不远就有一条,虽还没有长大,但有的已经爬上了树,调皮地在树的枝条上倒挂下来,像一串火红的鞭炮,在等人去点燃;有的在地下爬行出很远,像一条耀眼的火龙,点亮了周边单调的绿色;有的被围在了树丛的夹缝里,就把自己燃烧成一团热情的火,不慌不忙的释放着秋天成熟的气息。
不是大红灯笼高高挂的灯笼红,地锦的红更含蓄一点,因为是有黄转红的,它火一样的红里还渗着一丝黄。热烈中带了一丝温存,秋天的地锦就像一位成熟的女子,温情而不张扬。
今年的秋天来得迟,虽已过了霜降,也只有栾树的枝条尖变成了浅淡的水红,连牵牛花也还开着,河边的垂柳、沙岗上挺拔的白杨,更是顾自地绿着,感受不到多少秋天的气息。望着到处都是的梧桐、槐树、榆树,暗自叹息华北平原秋天的单调,我还想着约朋友去济南南部山区的红叶谷看红叶,现在好了,在家中就能感受秋天奔放的热情了。
春夏绿色,秋冬变红,是秋色叶树种的特点,“霜叶红于二月花”,杜牧很准确的抓住了秋叶变红的时节。五叶地锦属于爬山虎的一种,属多年生大型落叶木质藤本植物,虽然不是树木,但秋天里变色的特点却和枫树一样。不甘心只做花的陪衬,在满地的白草和其他已渐渐发黄的叶片间呈现出一片暖人的红色,地锦和枫叶一样都有着异于普通草木的爱美之心。经霜而红,热切的向秋天展现自己的的纯洁和热烈,不仅仅止于枫叶,这醒目的地锦也是秋魂的一种呢。
二
高兴地用手机拍下,把地锦的照片发了朋友圈,没想到却引来了一个朋友的电话。朋友说自己工厂里的地锦正红得喜人,一定要我去看看。盛情难却,周末,约几个相熟的朋友去了他的工厂。
一进厂门口,就被迎面影壁墙上的地锦给震撼住了。满满的红色挤满了墙,高大的影壁墙全被红色的地锦覆盖着,越过墙头爬向墙后,沿墙后的两颗高大的银杏树爬上树头。银杏树的叶子也已变得金黄,热烈的火红和沉静的金黄缠绕在一起,把人的心一下抚慰的充实而宁静。
工厂规划得好,宿舍和车间之间用回廊链接。回廊西边,是宿舍和车间之间的花园,黄灿灿的金菊、多彩的秋英正开得热烈;回廊东边的空地是一片菜园,青白的白菜,碧绿的芫荽、菠菜绿成一片。每个角落都收拾的干净,到处充满生机,尤其是繁茂的地锦密实地盖满了回廊上的横梁,垂在回廊两侧,把回廊两边菜地的翠绿和花园菊花的金黄连在了一起,红、绿、黄,绚烂多彩,共同泼色成一幅绝美的秋景图。
见我们几个赞不绝口,朋友说,自己一直喜欢地锦,因为春风料峭时率先爬上枝头,地锦用一片绿色的生机向人们报告春天的消息;炎炎的夏日里,地锦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炙热的阳光,给身下的墙体、回廊下的甬道带去阴凉;秋天到了,地锦又用自己的红色昭示生命的成熟。在我眼里,地锦是有思想、爱生活、能奉献的植物。
把工厂建的这么漂亮,要花不少钱吧,有人问。朋友是个低调的人,平时里穿的衣服,坐的车,都很一般,没想到却在工厂建设上下如此大的力气。看出我们的意思,朋友介绍起自己的工厂,宿舍里都安装了空调,工人的工资是同行里最高的,伙房免费吃饭,菜园的菜吃不完,就分给工人。工厂的环境好,待遇好,留住了最好的工人,生产出最好的产品,工厂的效益很好。钱早已够花,不再苛求挣钱,只希望和员工一起把企业做好,能让自己的的员工的收入多一点,也算为为社会尽一份责任。像对着自己的好友一样望着火红的地锦,朋友的目光平静而温和。
人到中年,能取得不俗的成绩,在生活中保持了高雅的情调,已是别人羡慕的对象,更难的是收获的同时还心怀感恩,不忘回馈,我感叹于朋友胸襟的宽广。也许还没到事业的顶峰,但在他人生的秋天里,他的收获已不仅仅是事业的成功,还有思想的成熟。他自己也许不觉得,其实这火红满墙的地锦,正像是他人生意愿的实现和不俗业绩的体现。
沿着回廊行走,见回廊的木质立柱上挂了一块写着字的牌子:集聚一身的力量向高远处爬行,用不断增长的自己演绎生命的力量,地锦的姿态就是不断进取,用永无止境的生长体现生存的意义。
每天都在地锦下穿过,感受着地锦火热的生命,朋友的员工们一定也会充满了生活的激情吧。
三
一家人去外地,穿行在河北的太行山中,山路两边的护坡上,白草黄叶间也有很多的红色地锦。沿山坡连绵不断地长上去,悬挂在垂直的山崖上,和身边的植物缠绕在一起,并不成片,但触目皆是,和着山间苍翠的翠柏,山上湛蓝澄澈的天空,共同组成一个宁静祥和的世界。忍不住停下车,找地锦繁茂的地方拍照。叶片耀眼,这山间野地里的地锦,似乎比家中平原上的更加红艳、鲜亮一些,我不禁感叹山中景色的丰富。
见我这几天的注意力都在地锦上,妻子给我做起了解释。爬山虎有随生根和吸盘,吸附攀缘能力好,生长速度快,生命力非常顽强,特别适合做公路护坡植物。秋天到来,温度降低,为度过干燥而寒冷的冬天,地锦开始分解叶片中的叶绿素,囤积使叶子变红的花青素,花青素多,树叶就红得厉害,颜色变红,实际是植物的自我保护行为。山里的空气好,紫外线照射强烈,地锦的颜色才红得比城市中的厉害。妻子讲得头头是道,作为一个生物学教师,她确切知道地锦变色的原因。
根据温度的差异,调整自己颜色的深浅,既让自己适应了自然的变化,又给大地带来丰富的色彩。在阐释、奉献着自己生命多姿多彩的同时,受到人们的喜爱,得以扩展自己生命的领地,这地锦真是聪慧的植物。
拿自己的青翠唤醒沉睡的春,用自己的清凉安抚炎热的夏,以自己的火红烧亮冷清的秋。不断变换颜色,去创造和谐的美;不停止进取的姿态,激励远行的人,平原、山间,公园、工厂……地锦,已到处安家。
“螺青山绾青螺髻,地锦花铺锦地衣。”白玉蟾的话已经应验了,环境优美,生活富足,中华大地,四季都有繁花似锦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