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茶烟袅袅,煨成行走的故事(散文·家园)
风走得很轻,仍然有叶子落下,托着初生的露水,斜着身子,缓缓着地,然后,安静如秋……
我呆呆地看着,长时间没有回过神来,看着它落下的那一瞬间,美得让人心里发慌,如此娉婷,谁人解看花语?要怎么来形容?就算是有一首诗,此刻也会失了常态,乱了韵脚。好吧,那就不用说了,也不用问了,凝望,已是深情。
远方墙根的陶罐,似这被雨水打湿的秋夜,裹着厚厚的隐秘之美,说不得也说不清,安静,也很澎湃。
挂满铁锈的铁轨旁,苍黄干枯的狗尾草,一动,一荡,散发出时间的气息,在远处,太阳,正慢慢地生长。
一片叶落了,第二片叶落了,第三片叶落了,故事从此开始了……
阳光,微风,影子,还有静默的荷塘,移动的飞虫,有板有眼,仍是秋模样。只是这风真有点流氓,把雾霾都吹散了。
倾听,一首顿挫悠扬的古曲,将秋风凝聚于耳畔,若隐若现地寻找一种遗落的冷艳。浑厚的老茶在红泥炉上轻煮慢煨,香气四溢,和颗粒珠垂的弦音相互缠绕,把整个午后撩拨得旷远深长,曼妙多情,翻几页闲书,写几篇小字,累了,躺在窗前的地板上,窗外,葡萄枝闲散地趴着,枯黄的枝叶睡一树阳光,绿植从屋顶泻下来,被挤进来的风摇着,摇着,瑟瑟晃动,影子印在地板上,印在沙发背上,印在身上,是几时,只想如此,撩拨秋声,模仿无边浅薄风雅,直至心意阑珊。
小冬初凛冽,海棠依旧红,萧叶争眉再染枝,惊鸿一曲,不知早已别秋!
冬已明朗,黄昏早至,在清冷的空气中,还能传来清脆的鸟声,落在叶上,落在地上,落在风中,滴滴答答,嘤嘤成韵。
在行走的冬里,听着春光美,无端的总有一句话在跳动,好久没有以小步紧跑地去迎接一个人的那种快乐了。袋子里装着几年前的红酒,走走停停,窗外,是无尽的黑,穿透这黑,我已经看到,高脚杯中有梅花瓣子飘落,晃动,微漾,似乎是真正的暗香浮动,真正的地久天长……来者,何来,去者,何去,诗酒年华,以梦为马,如若得你喜欢,请抱紧天涯。
起霜了,冬阳下凝眸,你成了迷人的表演家,说着四季的无数悲欢,薄雾中恍惚着人的情绪,如饮下经年的红酒,暖浴周身,低沉,醇厚,风穿过额头,蓦然惊醒,这依旧是那个凛冽干脆的冬。
最后的酸枣树叶,仍悬挂在枝头,迟迟不肯背离秋天。很倔强,也很惊艳,凭空波澜,归于存在。
薄的衣裳掩饰该有的颜色,终是纳入了箱底。秋,老得一筹莫展,冬,早已粉墨登场。而秋小童提灯看见渔火,并不肯离场,分明也还有我哪。一颗悬挂的秋心,单薄,荡漾,而悬疑,寻求另一个出口。
阳光很灿烂,空气很冬天。寂寞梧桐乱新愁,又是冬时候。初生的冬阳,挂在疏疏落落的梧桐树上,本该是空灵剔透,意象鲜明,偏偏是谁以景结情,执笔题红,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吐露心事,层层深化出浓郁的冬愁。
旧事如烟,随东风向西,木叶纷纷而下,漠漠萧萧,萧萧漠漠,满目的苍黄,怎不令人愁结百肠,不由得跟随笔势起伏叹息,迂迂回回,一笔兜转,送走金秋,倒叙出清洌洌的冬,
还有,悠长悠长的思念,依旧,依旧……
一架幽芳,沿风而开,枝枝向上叹轻别,为雪款款来。听着旧时的声音,心里柔成一汪水,怀旧的人,请微笑向暖,在匆忙的岁月里,安静地盛放一朵青莲花。幸福瞬间的味道,清浅又细微,一寸、一寸。
冬天,是静止的,像时间凝结了一样,也是活泼调皮的,风过时,荷枝惊,梅香乱,桐叶挥袖。冬已阑珊,还没有一场像样的雪,依在炉火旁,拾掇出长短句子,以慰疏影孤心。
柔软的阳光穿过委婉的茶烟落在身上,落在素白的纸上,那些湿冷的小字便开始动了情,默默生香。好似燕语在耳边呢喃,婉转不尽,心里早已山河浩荡。这样的冬天没有故事,倒也算诗意,深沉,虚实明朗。
点滴细软流露于笔尖,不为惊艳时光,只为温暖岁月。我临风蘸墨记录四季,大自然给每个季节不同的配色,悲喜交集,浓淡有序,我没办法清晰的描述,但它真实存在,流光寂寂,心安处便是桃花源。
纸上刚刚落下春天,一股新风拂上眉角,青柳扫过肩头,缠绵温润,一如初遇。写出夏天,似有微雨敲打我窗,窗外,青苔痕上阶绿,湿红满地。又写到秋天,风穿过树梢,纷纷一场梧桐雨,那时候,有一种感觉叫孤独,蔓延在秋的枯黄里,但依然美丽。我继续行笔,写进冬季,白雪和枯木,是隆冬的情绪,有晴的日子,阳光铺满屋顶,黑色的老猫在柔软的阳光里打盹,屋内,茶烟袅袅,煨着行走的老故事。
四季,落在红格子线里,不经意的,茶汤滴在墨色未干的纸张上,字墨之间轻轻晕开,朦胧了四季,朦胧了烟雨凡事,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忧伤,也浑然天成一枝水墨莲花。清淡自持,还是能听到它的心声,烟雨凡尘里,年华向晚,仍有花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