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点·缘】民间善人贾维祯(散文)
贾维祯被称为“民间大善人”,要从他放弃为仕途奔波,潜心研究国学《易经》说起。
贾维祯所生存经历的年代,为十八世纪末到十九世纪中期。他所居住的村子里,曾经出现过一位不图名利,医术高超的神医。这位神医是个孤儿,在几十年的沿街乞讨生活中,靠着一本祖传的医书和幼年时在祖父那里学来的医术,潜心搜集民间药方,免费为老百姓看病,曾经威震一方,被称为活神仙,他的出生地——山东境内德州和聊城交界处的那个小村庄白庄,因为他的高超医术和无私奉献精神被称为神仙白庄。
神医上了年纪后,视力开始下降,但仍然坚持外出免费给人看病。村人为他的安全着想,主动让自己的孩子陪同神医一起外出,做神医的眼睛。
后来被称为“贾善人”的贾维祯,就是经常陪同神医外出,为人们免费看病的孩子中的一员。
受神医影响,童年时期的贾维祯就立下志愿:长大后就做神医那样大公无私,不图名利,全心全意为老百姓做事的人。
因为父母持家有方,贾维祯家底很丰厚,不仅丰衣足食,而且得到了上学的机会,十五岁上就通古达今,满腹经纶。村人们不住赞叹:“了不得了,神仙白庄要出状元了,贾维祯肯定是做大官的命!”
还别说,贾维祯果然不负众望,一路顺风,科考及第后不几年的功夫就做了济南府教育局长。只是当时时局不稳,形势混乱,性格刚正不阿的贾维祯不愿趋炎附势,难以实现自己救国利民的宏大抱负,彷徨无奈之下退出仕途,回家潜心攻读研究国学《易经》,开始寻找另一条施展自己才华,有利于民众的人生之路。
提到《易经》,人们自然而然地会想到算命人所说的六十四卦。关于民间算命之说,相信各人有各人的不同观点,有褒有贬,有人推崇直至,有人不屑一顾;有人觉得是封建迷信,有人说是算命人借口宿命为人们所开的精神疗法。笔者才疏学浅,对《易经》不曾做过深入的研究,也不敢对社会上的算命现象妄加评说,在这里只是利用搜集来的素材,讲讲被称为“民间大善人”的贾维祯利用《易经》中所阐述的思想内涵,为人们解惑除难,指点迷离的故事。
主动担任周围村的红白喜事总主理
婚丧嫁娶,是老百姓面临的最大课题,如果处理不好会在当事人心灵深处留下永远抹不去的阴影。看到人们在处理婚丧嫁娶之事中手忙脚乱,不知所以,难以把握好适当的分寸,贾维祯挺身而出,主动担任了“红白喜事总主理”之职。
这个职位虽然非常重要,但操心费力,没有任何利润可图。贾维祯不在乎这些,每个事主(出事的主人家)找到他,他都欣然应允,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对于嫁娶喜事,大到订婚换帖(民俗订婚时男女互换生日时辰)、结婚定日子看时辰、有多少亲戚参加婚礼、置办几桌酒席,小到从订婚开始男女双方之间的矛盾纠纷,他都会细心调解,左右逢源,安排得停停当当。至于老人过世后发丧出殡之事,选择墓地,超度亡灵,负责各种事宜的人员安排,也都由他来主持。赶到贫穷的人家资金不凑齐,费用难以周转,他就慷慨解囊,帮助事主渡过难关,每件事情都力图处理得圆圆满满,不给事主留任何遗憾。
外出做算命先生
贾维祯会算命,家乡人一开始并不知情,因为他从来不为家乡人算命,他对家乡人说天地人是一个统一的整体,有着相通的发展存在规律。天道就是刚健不息,通过不同阶段的变化延伸,来达到发展的目的;地所象征的是人们赖以生存的依托和根基。天和地相对应,一个为阳,一个为阴。阳给万物生命的起点,阴让生命发育成形;作为天地之间的人,既要学习天道:不去依靠别人和机会,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又要学习大地的宽大和包容,保持冷静的头脑,有事不要慌乱,冷静下来分析琢磨,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善良忠厚但因为贫穷没进过学堂,目不识丁的家乡人,虽然不知道贾维祯的这些话是在对《易经》潜心研究后悟出的道理,但都对贾维祯的这些话深信不疑。
贾维祯不为家乡人算命,但不证明他不懂算命之道。他用在《易经》里学来的天地人相依相生之道,加上自己丰富的生活阅历,以及善于察言观色、对背景和性格各不相同的人群聪慧敏锐的洞察能力,到离家几百里地的济南、泰安等地去摆摊算命。而且对平民百姓和达官贵人持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碰到衣冠不齐,面容憔悴的平民百姓,他和颜悦色,细心开导排解,分文不收;对衣冠楚楚、盛气凌人的富豪和官商,他不亢不卑,从容应对,说得对方心服口服,而且要价极高。
传说民国时期他经常在济南省府门前摆摊算卦,前来算命的人络绎不绝,生意异常红火。有一天两个全副武装的伪警察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说他利用封建迷信迷惑大众,要踢他的摊子。贾维祯面不改色,不慌不忙地说:“两位长官不要心急,现在我就为二位算上一卦,如果算出的结果有丝毫的差错,不用二位动手,我立刻收摊走人,从此再不在济南摆摊算命;如果我算出的结果分毫不差,就允许我继续在这里为民众服务。”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伪警察把嘴一撇说:“哼,口气不小啊!那我们就听你说道说道,我们以前都经历过什么事,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贾维祯要了两个人的生日时辰,沉思少许,随口念道:“出身寻常百姓家,父母辛苦拉扯大。也曾好心把人帮,偶然转机把家发。善缘有人来帮衬,作恶曾被打掉牙。乱世除恶英雄汉,为虎作伥尸难存。”
两个伪警察听后脸色大变,每人掏出一块大洋毕恭毕敬地放在贾维祯的卦摊前,向贾维祯深深地鞠了一躬后转身走了。
后来有到外地做生意的家乡人发现贾维祯精通算命之术,就把这消息在家乡传开了。贾维祯再回家时,乡亲们就登门求他算命,但贾维祯矢口否认自己会算命,始终没在家乡父老面前以算命先生的身份出现过。
麦收前期组织赶庙会求雨
贾维祯所处的年代,水利设施还不健全,老百姓种地基本上都是靠天吃饭。赶上风调雨顺的好年景,老百姓丰衣足食,皆大欢喜;如果赶上雨水多,特别是老天不下雨,地里也会长不出庄稼,颗粒无收饿肚子。
为了为一方百姓解决这个大难题,贾维祯又开始研究天文地理,结合《易经》中天地人合一的理论内涵,组织人精心维修了家乡白庄北邻岳堂村的三个破败的庙宇。
岳堂村地理位置很特殊,属于聊城高唐县,而岳堂东南西北四个相邻村庄都属于德州禹城,属于德州禹城的四个村庄把岳堂围在了中央。
岳堂村里面积最大的庙宇位于岳堂村的东南方向,叫“水月庵”,占官地4亩,修有山门,内有前后两个大院。前院大殿三间,主尊菩萨。后院大殿三间,内为一佛二菩萨,并有东西厢房。水月庵门前有一个塔状墓碑,是水月庵弟子为已故主持昙瑞法师所立。
面积较小的庙宇叫“龙王庙”,位于岳堂村的最东头。龙王庙一间房大小,里面供奉着一个六十公分大小的佛像。
还有一个庙宇面积大小介于水月庵和龙王庙之间,叫“百依堂”,位于岳堂的最西头。
贾维祯组织精修三个破败庙宇的时候,三个庙宇里还都有和尚居住打理。水月庵里住着守护昙瑞法师墓碑的两个白衣和尚,为昙瑞法师的第二十代弟子,都一身素装;龙王庙里住着一个烧香念佛披袈裟的和尚;百依堂里住着两个吃斋行善穿黄衣服的和尚。
贾维祯将三个庙宇修理完毕,与三个庙宇里的和尚洽谈商议了许久,决定聚集周围十个乡的村民来岳堂赶庙会,赶会期间唱戏求雨。
唱戏求雨的日子定在了每年的农历4月28日。贾维祯为会首,然后在另外九个乡的村民中选出九个德高望重之人,为分会会首。庙会开始之前要举行隆重仪式。首先将位居岳堂村西头的百依堂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在百依堂正殿里摆放香案、祭品。一切安排停当后,包括贾维祯在内的十个会首在香案前依次跪倒,虔诚地烧香许愿。三炷香烧过后,十个人走出庙门宣布庙会开始。
庙门外等候多时的人们点燃鞭炮,紧接着锣鼓齐鸣。整装待发的舞龙灯队伍从岳堂西头出发,经过西面的禹城界马王村,向南行至白庄,再从白庄东头绕到水月庵门前,然后经过龙王庙重新回到百依堂门口。舞龙灯节目到此告一段落,演员们寻找空闲场地休息,外地请来的戏班子到庙前空地上早已搭好的戏台上唱戏。
三出戏过后,压轴戏上演,演员们演得投入,观众们看得入迷时,求雨仪式正式开始。
十个会首再次进入百依堂正殿焚香膜拜,然后十个会首在前,舞龙灯的队伍在后,还是从岳堂出发经过马王村和白庄,一路上围观的村民从家里端来水盆,往舞龙灯的队伍泼水。队伍行至水月庵门前时停下来,龙灯原地舞动,贾维祯走到昙瑞法师塔形墓碑前焚香祭奠,另外九个会首依次行三叩九拜大礼。
昙瑞法师墓碑前祭奠完毕,队伍向龙王庙出发,来到龙王庙门口后,龙灯仍然原地舞动,贾维祯进庙后像在昙瑞法师墓碑前一样,在庙里供奉的佛像前焚香祭奠,然后另外九个会首再次依次行三拜九叩大礼。众人行礼完毕引领队伍回到百依堂门口的戏台前,紧接着开始下一轮相同的求雨仪式。
据岳堂周围村的老人们讲,庙会唱戏求雨非常灵验,往往戏唱得正酣,舞龙灯祭奠的队伍在半路上,就大雨倾盆而下。雨下起来之后,十个会首和舞龙灯的人员进庙休息,唱戏的演员也从庙外跑到庙内,但演员们跑到庙内后仍然接着唱戏,看戏的人也涌进庙内接着看。
农历的4月28日,按当地的节气来讲,接近麦收时节。高唐政府为老百姓着想,怕影响麦收和秋季农作物播种,就派人来阻止庙会。政府的人找到贾维祯说明来意,贾维祯回答:“这个百依堂庙会不属于高唐管辖,这里是德州禹城的地盘。”
高唐政府就通知禹城政府出面干涉此事,贾维祯又说:“这个百依堂庙会不属于禹城管辖,是聊城高唐的地盘。”
高唐禹城两地政府联合起来阻止此事,贾维祯仍然有说辞,“这个庙会既不是高唐人筹办的,也不是禹城人筹办的,百依堂属于泰安,是泰安人举办的,只有泰安政府出面干涉才能停止。”
两地政府大惑不解,百依堂离泰安几百里之遥,怎么会属于泰安呢?
贾维祯说:“三百年前,水月庵的昙瑞法师还健在。泰安一位清正廉洁,一心为民的大官路过此地,顺路拜见昙瑞法师,将轿子停到了百依堂这个地方。后来为了拜见昙瑞法师方便,就出钱买下了这块地盘并且修建百依堂,做随从人员歇息和停轿之处。所以说这百依堂归泰安管辖。”
两地政府既找不到百依堂属于高唐的证据,也找不到百依堂属于禹城的证据,当然更找不到百依堂属于泰安的证据,再说政府派来的人也知道,贾维祯组织庙会的初衷是让方圆村子风调雨顺,老百姓日子富足,而且他的话也代表了当地人共同的心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顺其自然了。
岳堂庙会赶了几十年,直到一声春雷响起,全国人民得解放,毛主席共产党为中国的劳苦大众带来了福音,找到了追求新生活的正确方向。
新中国成立后,贾维祯不再去外地给人算命相面,但岳堂庙会仍然年年赶,不过赶庙会的日子变了,从麦收前变成秋收后,当然不再唱戏求雨,变成了物资交流大会。
再后来贾维祯年龄大了,就不再参与庙会之事,他开始回家享天伦之乐,闲暇之际继续研究国学《易经》,仍然帮助周围村民料理红白喜事。
大半个世纪的变迁后,岳堂村的三个庙宇都不复存在。当年矗立在水月庵门前的昙瑞法师的塔形墓碑,十几年前也经历了一劫,作为国家省二级保护文物被不法分子偷走,幸亏后来被侥幸追回。
岁月的河流沉淀了许多往事,但民间善人贾维祯和他创造的故事还在人们口中一代代往下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