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庚子伊始这滋味(散文)
新型冠状病毒,像一条吐信的蛇,先是悄无声息地潜伏于一座城池。然后靠人的胃,入驻体內,跟随节庆脚步,南下北上,变形金刚般,长刺,戴冠,肆无忌惮,游走,再游走……呼啦啦,旋风般,搅得庚子伊始,就周天寒彻。
本来,病毒宿居在野生动物体内,和人类互不干扰,蜷缩在自己的世界,安然睡觉。可是,有人为了利和欲,在华南海鲜市场,卖和买,将法律,道德底线,“嘎嘣”一声,公然挑断……
病毒恼怒,心里嘀咕,贪食的人类,牛羊猪你们吃,鸡鸭鱼你们食。嘴不大,蛇吞象,十七年前,那场非典,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教训与思考,看来你们已经遗忘。今天,又来对我下黑手。哼哼哼,我比孙悟空更损,老孙只是钻在铁扇公主肚内,让她一人受罪。而我却要乔装打扮,靠人体为介质,以速度和变异,在蜜接和空气传播中,迅速繁殖兵力,乘机出击,攻占你们的肺,在未知和悬念中,让你们尝尝暴殄天物滋味……
果然,这滋味,让城市封城,村庄设卡,让旅游景点、公共场所、宾馆酒店、闭门思过……
这滋味,羁绊车轮滚滚,让道一下变肥,让路一下开朗。就连阳台上璀璨夺目的节日灯,也缺乏精神,许多家庭,即使夜晚也让它闭着眼睛。
这滋味,让宅家,戴口罩,勤洗手,代替了相逢一笑“过年好”问候。出行的脚步,团聚的热情,在冠病的威慑下,如裹了脚的旧婆娘,步履维艰,战战兢兢。
满屏流淌的疫情讯息,让人心生不宁。初一一大早,他在回与不回中彷徨。老家电话催促,经过再三抉择,戴上口罩,驱车前往。
路上,接到湖边荆州医院他侄子视频电话,本来过年要回,但遇此疫情,医院要求全部坚守。现在他正待命。你们确证一下,看看老家有没有从武汉回来的人……侄子毕竟是医生,话不多,却厚重,语有忧,却不露。
午饭丰盛,但顾不上细品。不时眼抛手机微信。竟然触目惊心,本村有一家接触了从武汉做生意回来的平遥人。轰隆一声,心如大地开裂般震惊。原来新型冠病,这一黑色幽灵,离我们这样近,这样近……庆幸,家人从腊月,的确没见过这家人。
这滋味,真是一场猝不及防的灾难,在全国掀起骇浪惊涛。不断确诊的患者数据,不断扩充的疑似病例,不断蔓延的省市区域。还有那些逝去的,素昧平生的兄弟姐妹以及长辈,它们的遭遇,叫人心疼和恐惧。
正月初三,依本地风俗,该是回娘家拜父母日子。于我,更是我们一大家于老妈难得一聚的节日。妈年轻时,喜静。老了,改了性情。喜欢子女们围在身边。特别是春节,更想她在天南地北工作,一年仅见一回的孙子外甥。妈喜甜食,喝龟龄集酒。我把儿媳买的糕点,儿子买的酒装到袋里,准备回家给她。
哥,和弟打来电话,不要回来了。村子已封,响应号召,安心在家吧。妈有我,你们就都放心好了。哥,就是榜样,退休后,一直在家陪伴老妈。弟,远在北京,只要有假期,肯定回家。放下电话,心心念念全是妈。妈身体不好,腿不能站,自理能力丢失。有些老人挺不过冬天,没能迈进春节门槛。我的妈88岁了,终于熬过猪年,又一次迎来庚子新年。这,多么令我欣喜,不知这样的欣慰,还能收获几次。然而,庚子伊始,相见执念,却被冠病生生扯断。
这滋味,很是无奈和苦涩。咫尺天涯,欲聚却难。而隔断病毒链,居家是首选。满满思念,化作一腔愁绪。
一连几天,疫情,像决堤的水,将喜庆气氛淹没,再淹没,蔓延,再蔓延,直到侵吞三十多个省市自治区。
这滋味,我感到巨大的疼痛和悲哀,感觉胸闷气憋,像有病毒来袭。不是肉体的,而是灵魂的。如能都做守法公民,世间该减少多少纷争,挽救多少生灵性命。
寂寂寥寥中,打开电视。84岁钟南山,以山的厚度,和担当,告诫人们“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去武汉”。可是,他去了。生死关头,他总是逆流而上。只有在第一线才能更真实地了解病毒,是他的工作作风。
他,是国人暗夜中的灯,无望中的月。有他,人们放心。安心。他的话,就是铁板上的钉,让人信服。所以,人们编了段子“初一一动不动;初二按兵不动;初三纹丝不动;初四岿然不动;初五原地不动……几时能动,钟南山说动才动。”
小区内,家家关门闭户,安心居守家中。我登录强国平台,完成答题任务。儿子和媳妇,席地而坐,继续乐高汽车拼图。零件上千,在俩人手中辗转,他俩情态专注,像一帧精美插图。
他在厨房,“乒乒乓乓”、“哧剌哧剌”,炒煮炖,荤和素,香味从厨房溢出。他说非常时期,他当火头军,正好可以练练手艺。儿女双全的喜悦,在闭门不出中弥漫。冠病可怕,却延长了亲情缠绕时光。
这滋味,很世俗,很烟火,上层决策果断,前线英雄舍身,湮没病毒凶险。画面温暖,温柔似水,勾勒天心月满。
听钟老话,不给自己添堵,不给国家增乱。这滋味,就是信任,把生命托付于他,相信每一颗星星,都会依然闪烁,每一朵花,都会次第开放。
红对联,红窗花,红灯笼,对冠状病毒熟视无睹,以纯颜丽质,依然炫耀节日底色。“出门见喜”,赫然夺目,芸芸众生,最朴素的愿望,被一群负重逆行者,用生命拯救生命的倔强,弹奏出有力乐章。
你看,全国6支1230人的医疗救治队,如抗疫的河,先后流向武汉。他们,医者仁心,大爱无疆,与病毒赛跑,与时间抗衡。
他们中,有武汉金银潭医院院长张定宇,拖着渐冻症病体,坚守在抗击疫情最前沿30余天;有95后,白衣天使李慧,留下“如有不幸,捐献我的遗体,用作研究攻克病毒”誓言;
你再看,有更多义务工作者,一只口罩下,只显眼,不露脸,默默无闻,以身涉险,与患者零距离。累了,身穿湿漉漉隔离服,爬在桌上,或躺在医院冰冷的水泥走廊……
寒风凛冽中,一个个病区身影,就是一面面高举的旗,编织起这座城市最厚实的防护网。
你听,“我的城,我来救”,专门接护医务人员上下班的爱心车队群,誓言铿锵,掷地有声。
你再听,容纳1000张病床的火神山医院,机器轰鸣,彻夜不眠的建设者,与时间争抢,为这座城市,筑起最安全的治疫港。
……
听党中央安排,同舟共济,科学防治,众志成城,攻坚克难,就是对时局最好贡献。
这滋味,信心和决心在涌动,使命和合力在汹涌,希望和毅力在蓬勃。
掀开窗帘,又是一天。打开窗户,和空气交换气息。我在阳台,看一朵云,它怡然自得,横穿天空,看蜷缩的老叶,在树枝上反复,快乐地被风吟诵。
我陆续听到山西省首例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患者,治愈出院;湖北首例新型冠状病毒感染重症患者,治愈出院;成都3名,上海9名……治愈出院消息如春蚕吐丝。虽然治愈数为单数,却如启明星,亮在夜空,多么令人振奋。
我还听到经过历练的出院者说,“不要惧怕,不要担心,有这么多爱心,有敢于奉献的医护人员,一定能够打赢这场战争”。
我也听到,房顶残雪,不急不慌,滴滴答答,如春天的笛音。这滋味,生命叩问生命,那么悦耳,那么动听。
这滋味,让我感知,以民为本,民族自信,群防群控,新型冠病一定无处藏匿,天空和大地,定会恢复祥和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