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年的滋味(小说)
过年的味道越来越浓,小年过了,味道浓了,更浓了!过年本应是轻松自在的。单位放长假,无论是在外打工的,还是在家乡各单位都可以放下工作,告别疲惫和繁忙,放松心情,缓解压力和紧张,一年的奋斗进取、成功失败、困惑迷茫……统统置之脑后。该回来了!是的,儿子、自家老汉都该回来了!
补儿大娘家的房子临街,在窗口上可以看见大街上人来人往,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每个人喜气洋洋,街对过的小商店,小窗子挂了个大大的精美的中国结,还在十月国庆节就进货回来的对联挂满门面,小屋,连门板都卸了,当临时的桌子摆满了一叠叠红红的春联和吉庆的喜帖,新年的礼花尽情绽放,节日的礼物丰富多样崭新而诱人,店家把笑容写在脸上,对每一个到店里来的人都频频点头笑容可掬……
腊月二十三过了就可以打扫屋子,扫完屋子就开始准备年货。补儿大娘扫家可细致了每一个旮旮旯旯,每一个阶台阶下都不放过,新衣旧衣、新鞋旧鞋,都各自打包纸箱子,她和别人索要箱子还就要一个类型的,这样垛起来整齐美观。
“噼噼啪啪……”送灶神的炮声响了。她在的小街,家家出来放爆竹辞旧岁,尽管春节正值冬季,特别寒冷,但人们过年的心情却如同冬日的阳光,充满温暖和愉快!大概二狗和他爹快回来了,
但在除夕夜——祈福的夜。大年三十,小雪花包裹的年夜。铃铃铃手里的电话开口了,补儿大娘一看电话,就知道儿子东西拿得多叫到村口去接,打开听筒,听得儿子战战兢兢地说,妈,不能回去了。有疫情,不能出门,怕传染.......补儿大娘一下跌坐在地上。
12点来临“嘭!嘭!”缤纷的烟花在墨色的天空中炸开,照亮了天空,才惊醒了补儿大娘。各家的炮仗使夜不再是单调的黑色,使雪不再是凄凉的白色,瞬间变成了热情的红,温暖的橙,闪亮的黄……在黑和白上所有的颜色都变得那样和谐与温暖,每家每户的灯火彻夜点亮,在这个温馨的夜晚迎来新的一年。
在这中华传统佳节到来的这一天,本应该像往年那样,儿子老汉甚至儿子二狗带着女朋友,哪怕儿子带着女朋友来不及领证就生了小孙孙全都回来坐在对面一起过年。补儿大娘挤了挤眼泪,心中蔓延着一股酸涩而又冰凉的滋味。
呆了会,补儿大娘坐不住了,穿好了外套,戴上了帽子,悄悄地走出了家门。当街几乎没有人影,偶尔只有一台车飞奔而过。街道两旁电视声不绝于耳。冰凉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刮过,使大娘一阵颤抖。犹豫了几秒,还是穿过了小街。在这样冰冷的环境里,虽有种不适的感觉,但却觉得心静下来了很多很多。
.......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心,仿佛被出动了某个柔软的角落,记忆如潮水般涌出……突然,去年过年时的场景跃然于她的脑海,那个过年,大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孩子们也仗着大人们无暇顾及自己,四处乱窜。长辈忙着给孩子们分发着红包,拿到红包的孩子,总会绽放出最天真的笑容。爆竹的声音响彻云霄,美丽灿烂的烟花洒满了广阔的天空。欢呼声与笑声汇成欢乐的海洋,人们互相祝福着,来年,平安,吉祥,幸福,安康……过年时那应有的甜蜜与幸福的味道,蔓延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补儿大娘记的那个过年的味道是香香甜甜的。丰盛的食物,可口的饭菜,飘满厨房。每逢送走灶神,补儿大娘就开始在厨房里忙乎,炒花生、炸丸子、杀鸡煮肉……
儿子二狗特馋,他盯着补儿大娘炸丸子,笊篱捞好第一颗,二狗就迫不及待地用食指和拇指来捏,补儿大娘总会夹起一个炸好的丸子喂到儿子的嘴里,二狗吞咽的时候闭着眼睛,幸福的感觉一直流向心里,老汉在一边吃着旱烟,一边看着老婆像魔术师一般做出一道道菜,那阵阵香气令人垂涎欲滴,但老汉克制着让儿子吃,让老婆吃,然后自己才动筷子,才吃一两口就说吃好了。
“别在窗户边站着了,快来吃饺子吧!”补儿大娘一边从厨房端出盘饺子,一边叫着二狗。二狗快步来到客厅,用手捏住一个饺子,放在嘴里,一口吞掉,“呐……真好吃!三鲜馅儿的吗?我吃到了一整只虾仁呢!”二狗一边嚼着饺子一边含糊不清说。刚要拿第二个,就被妈妈拍掉了饺子。“啊哦!”二狗尖叫一声。“叫你爸也来吃饺子了。”
“都什么馅的啊?”老汉从厕所回来一边拉椅子坐下,一边问。“白菜肉、扁豆肉和三鲜馅的。”补儿大娘指着这几盘饺子对父子俩说。
二狗爸说,“咱小时候那会儿,哪里吃得上肉啊!也就过年时吃点肉吃,和馅时放好多白菜,肉就只有那么一小疙瘩......”“可不是,”补儿大娘附和。
“小时候家里姐妹多,一闻到香味就都围到灶台旁,眼睛都盯着锅里的饺子,恨不得马上伸手捞出来就吃。饺子一摆上桌子,所有的筷子都奔着它去了,一口一个,吃的可快了,就怕筷子下晚了,就没得吃了呢!连香甜都吃不到就没了。”二狗爸夹了一个饺子一边嚼着一边说,脸上的皱纹仿佛在流动,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大家一边吃着饺子一边说笑聊天一边守岁,年三十是那样的和谐温馨。过年的味道是充实团圆的。漂泊的人儿,不管路程有多远,也挡不住他们回家过年的脚步;不管工作有多忙,也经不起家里年夜饭的诱惑。怎是今日.......
初一不出门,初二二狗爸邀一伙通村在外打工的一起吃饭,一起说笑,一起聊天。诉一诉自己在外打工的苦衷与感慨彼此之间没有半点隔阂,心与心贴得格外近。不同的地点的打工的几个朋友在家,谈述各自打工点的辛酸和好运,与好的地方待打工者好,一伙人就站起来拱拱手说:“兄弟照应,我辞了这边的跟你走!”
猛然撞到了一根冰冷的栏杆,才回过神来。看着那依旧清冷的大街,听着那嘈杂的电脑声,望着那偶尔匆忙而过的冰冷的面孔,突然觉得有些讽刺。补儿大娘希望它能唤起人们的一点回忆,可它却沉默了,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一户户冰冷的大门紧闭着,如同每一个人的心门。补儿大娘才想到了儿子和老汉在武汉不知啥情况,今年不能回来。
在大年的这一天里,她品尝到了本不该尝到的,一种冰凉、酸涩的味道……可她却期待着,期待着国家和专家的神手,拯救万民,期待着每个人都听国家的话,过年时本该拥有的快乐与幸福,能够重临心间……
村长来了说:“补儿大娘,全国有了肺炎疫情,咱村在武汉打工的没一个回来。不光是二狗和他爹。不要恐慌!今天就是年三十了,快回去吧,避免感染,我们在家平安过年,给在远方的家人拜个年:坚信风雨之后,依旧是阳光明媚!照顾好自己,等待亲人安康回来,快回吧,我们要封村口了!”说着递给她一个大口罩,说:“记住,戴上它没事的,他父子会安全回来的。在那打工的人都会回来的,你自己在家呆着不要乱跑最安全,要放心。”
补儿大娘抹了把眼泪,戴上口罩回家了。是啊,村长的儿子媳妇也在武汉,每个人都是娘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