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放的荣光
　　 竹简上刻写着我的流放，
　　 只有埋没的，埋在沙里的，经不住腐朽的，
　　 才记着我被遗忘的荣光。
　　 在我被流放的长夜里，
　　 身后的群狼，
　　 远远地眺望着我的死亡。
　　 在秋水盈虚的季节里，
　　 生者犹被逝者所困惑，
　　 蝶影仍被琐梦所狩猎。
　　 没有人为我设想过这场流放，
　　 那我只好独享这份流放的荣光。
　　
　　 二、树上的卡尔维诺
　　 上去，上去，
　　 倘使大地上没什么值得留恋。
　　 纸页翻作活火，
　　 在泛黄的日子里泛黄。
　　 倘使祖先们仍被误解，
　　 我又有什么理由从树上下来？
　　
　　 三、我的木筏
　　 不曾存在过的上帝故作温厚地注视我，
　　 如同广场上漫不经心地喂鸽人。
　　 它只是一只随时奔向那背叛之流地木雕。
　　 （亚瑟，你这样说道）
　　 纵然世界朝我背过身去，
　　 我仍有我的木筏。
　　 椿树将它铺就，水手结见证它的诞生，
　　 十字架上的浮饰也未于它的身上烙下。
　　 它不曾想投入追求永恒的盲流，
　　 因为激流里没有什么是不朽的。
　　 我的木筏，在我永不会到来的垂暮之年，
　　 在我被幻影、谰语包围时，
　　 我迟早要从骨血里把这
　　 腐朽的老人放逐。
　　 不曾存在过的上帝故作温厚地闭上眼，
　　 如同墓园里念念有词的抬棺人。
　　 （神父，你的上帝满意了么？）
　　 且绕过我虚妄的碑址，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