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写给时间的一封信(组诗)
1、十月 我是一个无用之人
已经低头 低于雨水 低于尘土
低于匍匐的野草
生活的在低处的人 不言及行踪
颜色暗淡到黑 放逐到秋风 大雪
十月 我是个无用之人
不能拉住虚妄的抒情 极速跌落的体温
任凭时间跌到冷雨
也落到腥风
和风相似的事物
选择入库 留守
并烙上成熟之后 不可更改的印记
走出来的时候 除了满头满脸的雪
一切都交付给十月
再身无分文
2、倒退的铭文
倒退的除了你 还有不名一文的时间
需要足够的声势
浩浩荡荡占据广场 高地
还有天空
悬崖站立的姿态诡异 风筝扯住的
不光是线
还有木质的悲哀
这些铭文经过你的手 经过沧桑的墨迹
修改 装饰
美好和恶劣都在 沿着一条不同的线路
刻意并排在一起
如果允许 倒退回那时的山河
宁愿让这一纸
成为空白 绝不会雕刻的伤口
撒上深深一记 鞭痕
3、简历
一定要用黑色黑的纯粹
彻底
我的脚底干净
没染上一丝灰尘
透过玻璃 鉴别真伪的眼睛
开始怀疑天气
怀疑冬天这场没来由的雨
4、冷漠
可以描述的事物渐少
留下歌词多余的韵律
音乐衬托的花朵 开过一季又一季
繁花之后骨骼遍地
有人甩开嗓子唱歌 有人拉起白森森的骨头
跳起舞蹈
落在夕阳之后的人
只肯把背影挑成灯丝
5、蚂蚁
说起命运的时候 你啐了一口唾沫
长长的队伍拥挤 又有序
挤挤挨挨的情绪
你无限缩小 缩至细细的一弯
试图让生活绕过自己
生活不存在怜悯 不存在因果
忙忙碌碌一生总是没有停止的时候
为了一片树叶 一粒种子
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
当你被踩在脚下的时候
已经完全顺从了旨意
举起双手迎接馈赠
这漫长忙碌的队伍 并不会因此有停留片刻
6、咸鱼
自此已经割袍 和世界绝交
析出更多盐白了年轮 也白了时间
我借宿的城市干燥 撕裂
没有涛声 也没有记忆中的飞翔
拼命攀爬的青藤
撑破高楼林立的长街
船是古老的物事
你在船上的日子已久 用力记住每一滴淡水
每一次撒网
海啸带来的恐惧 已经无所畏惧
置于炭火之上的味道
干脆 爽快
大海早已经沦陷 我也已经彻底隔开雨水
隔开和大海所有的关联
7、迷宫
设一盘棋局 只需要行走
不必出声
沿街叫卖的声音 缠住的是停下来的部分
拿出前半生 拿出富余
购买可以驻足的理由
继续游戏的人纠结于一块砖石
一粒尘土 甚至不清晰的一个脚印
或者若有若无的风声
分开桃花和杏花 分开春天和夏天的
是一只无形的手
在城市的街头 感受一只手的阴冷
以雪的形式
判决这场战斗
我们只是严格遵守着规则
不让心情和脚 越雷池一步
即使把春天和容颜消耗在危局之中
也不肯拿出冷剑
劈开这纸张隔离的格子
8、青铜
路途遥远 经过黑暗 光明
战争和杀戮大面积淹没
长短不一的朝廷
鲜血经过漫长的凤化
还原成苍老的声音
陈旧的部分附着在皱纹 弯曲的腰肢
自此沉默在深处
不食人间烟火 血腥
并保持着斋戒的习俗
如果要成为一棵草 一株树木
不是时间应该给予的定义
此刻 你已经有了苔藓的绿
蕨类的绿
和调色板上 可以调出来的岁月
9、写给时间的一封信
我已经退回到一粒词 一个词根
退回到甲骨文的一部分
退回到故乡 原始的泥土 树枝
回归到一声鸟鸣
一片春天的叶子
不必介怀曾经
此刻 你我一样都是一块石头
一片小小的天空
不必分彼此 分高低
我们只需携手 步调一致
咔嚓咔嚓 或者滴答滴答
都一样表述你我的心情
白雪或者雨水
阳光或者烟雾 走在瘦弱的针脚
扎下深刻的印痕
10、灯
撕破黑暗的伪装 单手撑起天空
云彩
月光的格式有误
落入民间的 总有不同的悲欢
你用燃烧过的灰烬
布置城市的夜晚
用正在进行的温热把乡村寂静的背影
指给远方
一根线替代了篝火
可以到我这儿来
不用把空洞的时间填满
可以义无反顾前行
只为现在 片刻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