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风】疫情期间的塞北家乡(散文)
这场疫情把母亲和儿子困在牧区,这好像是上苍的安排。因为牧区人少,空旷辽阔,不存在人口聚集,更不可能与陌生人触面。
弟弟去旗里的超市买口罩,超市老板说:你买口罩干啥?这几天不让出门,你回不了城,也不能去其他人家,不用戴口罩。
弟说:村长微信通知让戴口罩,我每天出去放牛呢。
超市老板果断地说:不能卖给你,在旷野上放牛又碰不到人,现在,口罩紧张的跟啥似的,留着给更需要的人。
牧民们都和弟一样,不让走动,就乖乖地呆在自己家里,和平时一样,平时半年不上街,家里也不缺啥,这个季节就是放羊,保羔,出去戴的口罩都是保暖的,旗里超市的口罩不是卖出去的,是捐出去的。
特殊的日子里,我们一家人是最安全的,我在西非安哥拉,那里没有病例。且经理部所属的七个项目年前回国休假的人,一个也没来。团队成员牵念祖国,牵念家人,第一时间购置了口罩,准备空运回国捐赠疫区,可受当地制度限制,没能如愿。
弟家长嘴的东西都需要喂养,家里一刻也不能离人,鸡、鸭、鹅、鸵鸟正是产卵期。初春的塞北没有丝春的气息,要用春寒料峭形容此刻的塞北会搞出笑话,塞北的春天很短,正儿八经有春天的样子是在五月份,微风轻拂,杨柳吐绿,草芽儿羞涩地钻出土壤,草原闪着星星点点的绿光。
此时的草原,还是硬邦邦的,一切处于凝固状态,鸡蛋、鸭蛋冻裂是常事,没人放在心上,而鸵鸟蛋冻裂怪可惜的,不留神冻裂的鸵鸟蛋只能炒的吃,一只鸵鸟蛋炒大半脸盆,弟一家加母亲和儿子五个人三天吃不完。
牛也在生小牛,初生的小牛也要在保育室看管几天。对于弟来说,生活和往常一样没有一点影响,只是少了些喝酒的朋友。
儿子也喜欢牧区,牧区除了有至亲的人照顾他,还有狗、牛、鸵鸟等动物陪伴,儿子从小就喜欢动物,在喂这些的时候顺便跟它们唠叨唠叨。这段时间他过得很开心,一点也没感觉到寂寞。牧区也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紧张,只要村里出了证明是可以上班上学的,到了开学的季节,儿子想念老师,想念同学,想把牧区的快乐分享给老师同学,想回西安理个新潮的发型。西安举目无亲,学校没开学,他没有立足之地。儿子决定再忍一忍,直到学校通知上课。
昨天母亲发了几张照片,看来弟家来了客人,我猜一定是来喝酒的牧民,要么怎么会骑马呢?一匹是红色的,一匹是栗色的,现在的牧民都有越野车,喝酒就不能开车,倒是能骑摩托车,想喝得稀巴烂醉只能骑马,马驼着一个不省人事的醉鬼上了路,路上的行人理都不理,交警也不闻不问,因为马会安全地把他送回家。
从图片看,马是赛马,一般的赛马都是蒙古高原的马,个头小,耐力大,食量小,灵巧且爆发力强,奔跑速度持久匀称。看到那雕花的马鞍,古老的马蹬勾起了儿时的记忆,儿时的家乡,纯粹的乐园,蓝天白云,雄鹰展翅,鸿雁排成行,清馨的草地,远处一群马,近处一片羊,东边牛耕地,西边马拉车,锄头除草,羊粪施肥,被沙漠环绕的湿地芦花飘香,野鸭成群。村里没见过汽车,没听说过雾霾,没有传染病,不知道山珍海味是啥,贫瘠干旱是草原最大的自然灾害。
收起儿时的画面,整理漂泊所见的繁华,这么多年,走过大江南北,领略名山大川,见过珍禽异兽,尝过中西方美味,对比之下,最美的还是家乡——贫瘠干旱的蒙古高原,那里有洁净的空气,有纯天然的牛羊肉,有原始马种繁衍的赛马(蒙古人是不接受改良品质)。
一个以马为图腾的民族,对马的钟爱无人悟彻,尽管家家户户有现代交通工具,马似乎没有多少用处,可马是牧民的命根子,没多少用也得养着。科技求创新,国家求发展,整个地球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利益面前,与时俱进,养马的落后观念应该早被最具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淘汰,可正是因牧民的固执、滞后思想保住了蒙古高原原生态的土地。
疫情期间,家乡人为武汉捐钱捐物,医院的医生护士主动请命支援武汉,一位22岁的护士在请命书上写道:院长,我去支援武汉,请您一定批准,我没有男朋友,没人阻拦我,假如我光荣了,我的父母晚年有弟弟照顾,他们也会选择坚强的活下去,因为弟弟还小,需要他们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