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游飞泉寺
在家里一个多月了,病毒不但感染身体,也在侵蚀着灵魂,有人已经在唱齐天大圣被压在五指山下的插曲《五百年沧海桑田》了,我们不是佛,做不来“青山孤灯佛前拜,红尘远去心境出”。何况红尘中正是冬去春来,万物萌动的时节,心里未免有些骚动。随着疫情的初步控制,我就想一家人到飞泉寺转转,以前和几个朋友前去,走了很久也没走到,“几度思游未得闲,至今著屐梦未了”,今个也正好补上这个遗憾。
开车一路向东,越来越快,下狄家河的公路,七盘八拐,竟也不大放慢速度。到了沟底向南转入小路,只容单向通行,土路坑坑洼洼,顿时颠颠簸簸。我就想停下车走着过去,看看连绵起伏的山,听听时急时缓的洛河水声,接触接触黄草、枯枝、败叶这些北方初春凄慌的自然景象。现在出来,有的是时间,不在乎景色的好坏,只是出来放放风,散散心,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出来心情好,景色也就好了。
一路向南,遇一个大石头赫然立于路边,上面写着“飞泉寺”,石头向右转过九十度的弯,一个山坳扑面而来。三面悬崖高耸,东南开口像个喇叭,喇叭口前洛水潺潺流过,恰似喇叭流淌出的音波,飞泉寺就在这喇叭中了。据《白水县志》记载,“飞泉寺建于明朝,寺内有观音塑像,时称观音寺。乾隆十八年白水县令梁善长观其寺旁山崖有十数股山泉飞流而下,洒之山脚林木,四时若雪,更名为飞泉寺。同年寂润和尚扩修,下为窑洞,上为瓦房,殿宇数层,鳞次栉比。”那时的东西估计都没了,听说最近几年重建了些。其实有没有建筑都是一样的,我本是因飞泉寺的名来,不奢求能遇着多好的建筑景致。
山坳中有一根三层小塔,塔如春笋,瘦削挺拔,塔的上面写有“佳诚”两个红字。也不知道这是墓碑还是佛塔了,不管是哪一个,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埋着俗人,一个埋着僧人。塔左侧有一个小小的水池,清清浅浅,残叶轻浮。小池上有一个石槽,半悬空中,水顺着石槽流入水池,水很小,如一串珍珠从石槽掉落水中,叮叮咚咚,清脆悦耳,正如白水知县邓钰游飞泉寺写的“细流石径仅涓涓”。顺着左侧而上,竟有红色石板铺的台阶小路。石板一看就知道取材于周围的山石,取之于此,用之于此,这样却是最好的。上面又有一潭,比前面那个深一些,碧绿碧绿的,旁边有几杆竹子,苍翠遒劲,配着红色小路,在这北方枯黄的世界,应着蓝天白云也算色彩鲜艳了。
继续顺道而上,两边灌木丛生,高过人头,等到树叶长出,定然郁郁葱葱,隐蔽生凉。山腰有几间窑洞面西而建,窑洞左上三间瓦房面南坐落。房内有一尊塑像,也不知道是哪个观音,形貌与常人一样,感觉比较亲近。佛教里的佛都是凡人行善苦修成的,当然应该是慈眉善目的凡人样子,那些个怒目金刚,呲嘴獠牙的就是来吓人的,不要也罢。里面没有和尚,有个太阳能的小音箱反复播放南无阿弥陀佛。右侧的桌上放着问吉凶的签和解签的纸片,可以自己算一算命运,我不信佛,也就没有叩拜抽签。走出来站在高处,看见媳妇自上山,一路上捡拾茵陈。茵陈可以清湿热,退黄疸,茵陈中的提取物茵陈素可抑制毒性。她要做一顿茵陈麦饭,给我们一家尝尝鲜。媳妇是有信仰的,她信仰生活,一家人健康幸福。
房屋左侧的山峰有一处突然拔高,恰似展翅欲飞的大公鸡,传说山上原有一只神鸡,每天清晨准时报晓,周围的雄鸡也随之鸣叫。后来鸡被盗走,再也听不到雄鸡报晓的声音了,只留下这座酷似雄鸡的石山化身。就在这雄鸡的北侧豁口有一张大石桌和几个小石凳,旁边一块小石头上写着“临流”两个字。走到石桌,视野从环山中开阔出来,洛河从北向南浩浩荡荡流过,两岸田地一块一块平出展开。山风徐来,水声潺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方,等到炎热天的黄昏,邀上两三好友,在这喝两口小酒,把酒临风,或有醉翁于山水之意境。
虽然飞泉寺已没有了飞瀑;也没有了当年佛事的盛况,但听说每年农历三月十一日都要举办庙会,也有游客怀着虔诚,点一柱香火,祈求平安吉祥。今年估计不会有庙会了,平时也不会有人来。正好在当下疫情还没有全完控制的情形下,在这人少景还不错的地方走走,既可以舒活舒活筋骨,也没有扎堆聚集,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