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点】现身说法谈小说创作误区,交流探讨以求提高(随笔)
阳光写小说的时间不长,短短两年,主要在江山发表,目前我的四篇绝品三篇是短篇小说,一篇是小说赏析。我的小说水平不算高,只有区区几篇发表于地市刊物,最高级别也就是河南名刊《莽原》的编辑推荐了我的新小说《猫事》,但还不知能不能发表。所以今日试淡误区,也是阳光的一家之见,有不到处,请各位见谅。幸而写作时间虽短,赏小说的时间并不短,赏的小说也不少。工作关系,几乎每天都要赏析一篇微小说,读过不少名家佳作。在江山,看点文学社团又是一个以小说作者为主的社团,社团有不少写小说的高手,也有新加入的作者,我作为社长,几乎每篇小说必看,既学到了许多技法,也发现了许多误区,今日加以总结,与各位文友探讨,以期有所提高。
今日所谈,主要针对短篇小说而言,至于长篇,不才只写了一部不甚成功的《醉卧大楚》,没有什么可谈。
短篇小说,与长篇小说相比,因为没有那么多空间可供施展,就要求人物表现更集中,情节的推进要更快,情节设置要更精巧,表现手法更讲究。尤其是江山规定的3000字以下的微小说,更要有自己的特色和亮点,要不然你凭什么和长篇抗衡?
江山已经有不少写作比较成熟的作者,但更多的是在摸爬滚打中前进的新作者,在写作中存在着这样和那样的误区,就我个人而言,也在不断反思自己的失误。首先从我自身的问题说起。
借鉴
误区一:闭门造车,视野狭窄。
像我的第一篇小说《我父母的传奇人生》基本是父母的实际生活,故事多是从父亲嘴里听到的,在进行了艺术加工后成文,紧接着我写了《同林鸟》,里面的一对患难夫妻也是我校同事的真实故事,只是当时写的时候,那位女同事还在,现在已经被癌症夺走了生命。再然后的《苔花》写的是一个复读生的经历,对于常年奋战在教学第一线的我来说,也是能驾驭的,可是真正发生在身边可以成就一篇小说的故事能有多少呢?于是我就开始了闭门造车,为了写文而写文,其中写了《君子兰》《病》《迷途》《心若向阳》等小说,这些小说,没有经历,没有感受,连我自己都感动不了,如何感动读者?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不大。虽然江山网给了精品的荣誉,但是多是靠文字和技巧取胜,我个人并不满意。
后来我写了几篇相对比较成功的作品,但是综合起来看,停留的层面还无外乎是婚姻与爱情,纵然是绝品《回归》讨巧地运用了一些新闻故事,也难掩自己生活阅历简单,关注层面不宽的缺点。纵观江山的很多作者,大多是写自己熟悉的生活,虽然加入了虚构和想象,但是展现的生活层面都很有限。一个不能从自己的领域走出来的人,是无法展现丰富的社会生活的。当然写自己熟悉和驾驭得了的,也是文学创作的一个原则,可是拓宽视野,关注更多人更多阶层的生活状态和精神状态,挖掘社会生活更深层次的意义,才是一个写作者应该做到的,才是一个作家成为优秀作家写出上乘佳作的必要。
那么,生活环境我们无法改变,又如何拓宽视野呢?首先,必须有一颗善于发现的心。在你上班的途中,在你买菜的集市,在你旅游的山野,可能都有一些故事和人物。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也许只是一个长得有特点的人,也许只是一声别致的吆喝,也许只是山野间的一朵小花……它们在不留心的人那里,会一闪而过,但是在留心的人笔下,会成就佳作,那么就像唐代大诗人李贺一样,随身携带背囊,及时记录灵感,及时进行整理,就显得很有必要。而事实上,现在,我们记录更方便,我们有手机,可以拍照,可以写记事本和文档,或者写微博等,关键看你留不留心,写作的激情够不够。
其次,借助科技手段删选信息,现在各种媒体平台每天推送大量信息,很多人都有刷微信刷抖音的习惯,人家的目的是消磨和娱乐,而写作者则应该从中找到灵感和关注点,当然,报纸和电视节目也是我们拓宽视野的重要渠道。
仅仅拓宽视野也是不够的,真正优秀的作家必须提高自己的认识,写出符合时代需求,具备审美情怀,受到大众认可的作品,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向名家学习了,沉下心,静下气,手捧书卷,深入阅读,看看那些大师们关注了什么,表现了什么,其作品的价值和意义何在。
在看点的优秀作者中,我很欣赏专业补漏老师,他是一个年轻人,也是一个军人,然而他的笔下,既有展现特殊年代特殊人物的《梦山姑》《单桅船》这样的绝品小说,也有写黎族少女恋爱成长带有少数民族风情的小说《阿樱》,也有直接命名为《老百姓》的小说来表现普通大众生活。
《老百姓》这篇小说是我编辑的。我在编按中有这么一段话:“老百姓是一个最最普通的群体,又是一个最大的群体,如何很好的去展现老百姓的生活状态、精神品质,如何让老百姓在时代背景下鲜活起来,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而本文作者对社会生活的观察极其独到,对以点带面笔法的应用极其纯熟。作者把目光聚焦在城郊结合部的柳巷三号这个地方,聚焦在生活在这里的来自四面八方的租客身上。这些背井离乡的外地人,俨然就是社会的浓缩,他们各有各的小九九,又不失大是大非面前的善良热诚。作者笔下的人物,个性鲜明,形象生动,仿佛这些人就与读者在一起,就生活在我们身边。看着他们,读者仿佛就看到了一个小社会,就看到了我们真实淳朴的老百姓群体,真正做到了以一点带全面”
这里有“一张圆脸红润润的,从头到脖子,一丝皱纹也看不到,虽然五十几了,看去比土豆贵州还年轻好多”的老福建。“他把烟和该找的零钱递给土豆贵州,推了推滑下鼻梁的塑料黑框老花镜,眼珠子向上翻着”,而“土豆贵州从板车上取下长长的竹烟筒,拆开春城烟,抽一根,插在嵌入竹简的烟嘴里,点着,那张本来就不大的脸,几乎埋到了竹简里”,这里人物外貌和动作都很符合他们各自的身份和职业。包括小说中对人物生长环境的描写都很细腻真实。
那么这些是补漏老师亲自体验过的吗?绝不可能,我对他的了解,他的生活环境是远离了小说中所创设的情境的,那么他凭什么写得这么细致这么真实?自然跟他的观察思考学习有关。这篇小说还是发生在城中村进程这个大背景下的,体现了作者对社会发展的关注和思考,是一个作家社会责任感的最好表现。
误区二:作品太突出正能量,忽略了生活的真正内涵和真实状态。
固然,表现美好能给人鼓舞和勉励,让人看到希望看到温暖,这也是文学作品创作的大方向,然而,我们决不能忽略,这个世界是不尽如人意的,它有黑暗和苦痛,有撕裂和毁灭,直面,才能思考,才能解决和推动。就像喜剧和悲剧相对,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从而具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让我们反思和进步。
我是个生性乐观的人,生活态度积极向上,从我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只留阳光,这也体现在我的小说创作中,本身关注面就窄,又总是想着正能量,就让自己的作品有了很多限制,表现力很弱,不能震撼人心。我在每篇小说中都要突出亮色,即便是像《回归》这样多少有些悲剧色彩的,我也想让人性回归,安排了比较温暖的情节,《桃夭》最终让夫妻两个和好,《夯爷》和《丑女如花》《君子兰》更是有意塑造了温暖向上的人物形象,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说关注的视角太狭窄了,不允许自己的作品出现黑暗和痛苦,这是不符合现实的,也很难写出伟大的作品来。
可是偶然翻开江山记者部安平静好君为我做的访谈录,惊讶发现,当安平采访我的作品《丑女如花》的认识时,我回答了这样的话:“这是我较早期的作品,正能量引导上十分突出,其实也是我幼稚的地方,这种幼稚我不以为耻,反而为傲。因为,无论是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还是文字工作者,传播正能量都是自己的责任,只是这篇文章还是生涩和稚嫩了许多。”那时,我还为自己的正能量自豪。不过,当时我已经朦胧地认识到了缺陷,所以在另一个问题的回答中,我这样说:“几乎我所有的作品,都有积极向上的元素,偶有苦痛,也是夹杂在温暖的底色之中。这是我的性格优点,同时也是我的缺陷,目前我正想办法突破这种束缚。”那是在19年9月份,现在是12月底,三个月,我的认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
有人说,即便是鲁迅先生写的名作《药》也在文末烈士的坟头上放了一个花环,给人以希望啊。是的,是要给希望,不给希望,人们就淹没在前面先生写的黑暗和悲剧中了。鲁迅先生在这篇作品中写了辛亥革命烈士的鲜血,被群众拿来做人血馒头吃进肚子里,烈士为民众牺牲了,民众却丝毫不知,那些麻木的看客们,正是当时国民的真实状态。在这样沉重的故事中,在这样浓厚的悲哀中,给一点希望是很有必要的。
赞美是人人都会的,但是批判和思考并不容易做到,要想有所进步,必须突破目前状况的束缚。当然,展现痛苦和黑暗不等于牢骚和发泄,是用文学手段启迪人,激励人,最终结果还是正能。我们这个时代与鲁迅先生生活的时代是不同的,没有那么多的苦大仇深,我们生活在一个奋进的时代,一个和平安定的时代,我们首先应该感恩,应该有责任意识,以推动社会进步,奉献微薄之力为己任。任何一个社会都不是完美的,当我们遇到这种不完美的时候,不能忽略,不能无视,更不能简单粗暴发泄。如果你对这个世界不满,认为这个世界不美好,那么先问问自己美好吗?先从自身做起去改变,去变得美好,继而影响身边的人。
作家的责任是去表现,是去艺术的批判,是在批判中促使社会进步。
江山的小说,不,不仅仅是小说,包括散文创作和随笔,都太注重正能量了,这可能和江山的导向有关,甚至于文章下面的编者按都会专门提到正能量三个字,唯恐精品组评审时注意不到,一些明显带有揭露批判性质的文章,编者也要拐弯抹角找出正能量来。我个人认为,这种倾向是不可取的。文学是应该表现真实生活的。
就我个人来说,写不出批判性的东西,是因为我是个浪漫主义者,从内心回避黑暗和苦痛,我希望自己始终生活在阳光中,这种生活态度决定了我创作的导向。我不能说我生活态度不对,只能说作为写作者的自我突破意识还不够强,对文学的价值和意义的认识不够深。
而江山的许多作者,有的可能和我一样,有的则是为了迎合,迎合大众审美趣味,迎合江山评精标准。好在,现在江山领导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在导向上有所改变,希望未来的江山,能出现更多的优秀作家,写出更多有分量有价值有意义的作品。
误区三:过于注重写作技巧,以至于以形害质。
我在写作上不安于现状,有几分小聪明,又有勇往直前的勇气,我看不上一些按部就班的东西,总是想着创新,也确实在写作手法上有了很大提高。比如我的绝品小说《新婚之夜》,使用了意识流的手法,又不是传统的意识流,以意识流动为辅助手段展现了一个男人在新婚之夜的思想历程,其实也是把男人的一生和成长集中在了一个夜晚来表现。在第二篇绝品小说《桃夭》则使用了意识流加梦境来展示人物内心的不安和精神压力,同时兼有传统叙事和描写。在第三篇绝品《回归》中,我更是采用了比较离奇的表现形式,写了车祸遇害者的“灵魂出窍”,让死亡者与唯一的幸存者进行对话,展现他们身上发生的故事,并借此展现了相对广阔的社会生活。我毫不怀疑这三篇文能获得绝品,绝对与表现形式和手法有关。然后,我再接再厉,又写了一个恋爱失败的一个女人的疯狂,以她的模糊的记忆设置悬念,借鉴了电影镜头重放的艺术效果,兼有意识流,这篇叫《猫事》的小说被《莽原》编辑看中做了推荐。
我曾经也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然而,当我认识了更多的好作家,更多的良师益友,我才发现自己可能走入了误区。中作协成员著名青年作家寒郁曾对我直言:“姐还是踏踏实实做好叙事这件事为好。”还有中作协作家少一老师和我交流了看法:“中国的主流和大众审美不是这些手法上的变形和创新,不要把道路走偏了。”我虽然不完全认同他们的看法,但是他们的话让我开始思考创作的方向,让我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任何时代,形式都是为内容服务的,如果没有有价值的内容做支撑,那么形式只能起到博人眼球的作用。纵观我的所有小说,都有意识地炫耀了写作技巧,有写作技巧当然是好的,我的意思是应该在内容上下更多的功夫,不要以形害质,像我所使用的这些手法,在表现空间上都受到一定的限制,有其缺点和束缚,继续下去是走不长远的。
看点有很多作者稳扎稳打,在传统叙事中有所创新,写出很多有分量的小说,值得学习。
如江南铁鹰老师既有长篇佳作,又是短篇绝品宗师;王能伟老师,多写乡土文学,作品很有地域特色;双双喜老师不仅写出多部优秀长篇小说,在短篇小说创作上也取得突出成就;兰花悠悠香老师作品接地气,表达亲切又带入感,花保老师作品朴实厚重,山涧戏水老师表现领域独特……不一一点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