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蒲公英,向阳而生(散文)
蒲公英,是田野里最常见的一种草本植物,生命力极其顽强。朵朵黄花向阳而开,灿若笑脸,透着一种朴素的、淡雅的美,让我打心眼里喜欢。
四月是最美丽的,风和日暖,莺飞草长,繁花似锦。放眼望去,梧桐树挂满了一串串淡紫色的风铃,随风而动像一个个可爱的小喇叭;梨花缤纷,风吹落片片花瓣,仿佛是白衣仙子在蹁跹舞蹈;桃花朵朵开,像一片粉色的云飘落在枝头,又像略施粉黛的妩媚新娘。花儿不分贵贱,无论是温室里的,还是田野里的,她们争相开放。一花一世界,每一种花都做着一个美丽的梦。蒲公英也不甘示弱,在这个季节努力地盛开着,星星点点,热热闹闹,朵朵金黄像细碎的金子洒满田野,无意扮靓春天,却已明艳了春色。
“弃落荒坡依旧发,无缘名分胜名花。休言无用低俗贱,宴款高朋色味佳。”蒲公英不是名花,家乡人都叫她“婆婆丁”,她无处不在,生命卑微,低到尘埃里,一直受到人们的轻视和冷落,但依然绽放属于自己的美丽,不求名分,志在四方。
说不清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蒲公英的,在我的心里她是一种特别神奇的植物,春天的田野里随处可见她的身影。她的样子并不出众,却自带光芒;味道微苦,却是人们餐桌上的一道美味。更令人称奇的是她的花像小小的太阳,金灿灿的,还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张开、合上。
我喜欢她纽扣般大小、淡黄色的小花,密集的花瓣,以中心画圆,向外伸展着,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平实素雅之美。白天,她向阳而开,喜气洋洋的,不在乎有没有人欣赏,潇洒地开放、尽情地欢颜。晚上,她又换了一副模样,犹如羞涩的少女,把花瓣合在一起,又回到了花骨朵的状态,花儿躺在里面安然地睡大觉、做美梦,仿佛从来不知道烦恼。
当温暖到春风轻柔地抚摸着大地,蒲公英就会对着太阳开心地绽放笑脸,让人看了心情舒畅。当花儿凋谢上面结出白色的绒球,那是她的种子,像一把把小巧可爱的降落伞,只要有风轻轻吹过,“降落伞”就能自由飞翔,四海为家。她的足迹遍布四方,有人称她是“停不下来的爱”。
记得小时候春天的麦苗开始返青,田里的野草长得飞快,我和母亲拿着铲子一起到田里锄草。我发现一棵蒲公英就如获至宝,开心得不得了,也忘记了干活,拿着她白色的绒球,鼓着腮帮子,用嘴像吹泡泡一样,追着她疯跑,看着她在风中打着旋飞翔,一把把白色的小伞犹如她的翅膀,调皮地掠过田埂,越过青青的麦田,往远处飞走了。那时我常常好奇她的种子会落在哪里,是天涯还是海角?一定是我到达不了的地方。
不知不觉间蒲公英的样子已深深地扎根在我心田,如故人、如旧友,每一次遇见,都如初见般惊喜万分,她就是我心中的另一个自己。蒲公英的生命是微不足道的,却在万千的繁华中透着一种人见人爱的超凡气质。其实,生命何尝不是一株蒲公英,每个人都是一把小小的“降落伞”,长大后降落到适合自己生长的地方,然后生根、安家,为事业而打拼,为生活而奋斗。但,无论漂泊到哪里,我们的心却会停留在最初那个叫家的地方,乡愁,是心中的一缕长长的情丝,一头牵着我们,一头系着故乡。
星期天,我和爱人驱车回老家看望年迈的公公婆婆。一下车,我的眼睛一下子被老家房前墙根边的几朵小黄花吸引住了,绿色的叶衬托着黄色的花,色彩那么鲜艳,让人眼前一亮,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这是几株蒲公英。
我惊奇地问婆婆:“咦,妈,奇怪了,为什么这儿生长这么多的蒲公英啊?”
婆婆听了,笑笑说:“哦,蒲公英啊,这是我去年从地里捎回家来的,谁知道她的绒毛飞到这儿,就在这儿安家了,今年春天,竟然长出一大片蒲公英来。”
我蹲下身来,细细观之,发现蒲公英和曲曲牙的叶子很像,锯齿型的叶片,不规则的长条形状,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但它就这样随意地生长着,任人践踏,不卑不亢,不用施肥,哪怕是泥土干燥,它依然热烈地贴紧地面生长,在中心处长出一根深红色的茎,上面托着一个铜钱大小的黄色花盘,一片片花瓣向外张开着,犹如一张张灿烂的笑脸,让人心情豁然开朗。
吃过午饭,我和爱人牵着小狗球球和豆豆沿着河岸边的小路散步,春天的田野到处弥漫着草木的味道,清香怡人。两只小狗撒开了欢,在沟岸边跳跃,看到野花野草都要跑过去闻一闻,高兴了就吃一口,你追我赶,快活地奔跑。河岸边种了一排排的杨树,杨树的叶子刚刚发芽,小路上落了一层杨树的嘟噜,像一条条暗紫色的毛毛虫。有的落在了正拔节的麦苗上,像给麦苗扎了一根根小瓣子。这儿原来河水清澈,是爱人小时候经常玩耍游泳的地方,旧地重游,勾起了他对往事的美好回忆,游泳、捉鱼、吹蒲公英……听着听着,我的眼前顿时浮现出童年的他和伙伴们抓着水草学游泳,游累了就坐在草地上吹蒲公英的绒毛玩的画面,想到这儿不觉哑然失笑。
往河里望去,村里的一位老人正在坡上拔蒲公英,看到他手中的劳动工具,球球和豆豆意识到对自己有“威胁”,于是对着他“汪汪、汪汪……”地叫了起来,我抱歉地对老人笑了笑,并迅速地把它俩招回来。我再低头仔细一瞧,哇,沟渠里这儿一棵,那儿一棵,长满了蒲公英,她头顶黄色的花瓣,在河岸边招手,你呼我应,开得热闹,在绿色的野草中间显得那样耀眼。我知道,她在等有缘人来采摘,好让自己的生命更有价值。
我问老人:“大爷,你薅这些蒲公英做什么?”
老人抬头望着我,和蔼可亲地说:“说起蒲公英,它的用途可大了,清热解毒、凉血消肿、预防感冒……它可是宝贵的中药材呢!”
我惊讶地说:“天哪,没想到不起眼的蒲公英竟然还有这等用途啊,真神奇!”心中不禁对蒲公英多了一份敬意。
傍晚的时候,我看到院子里蒲公英的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悄然合拢,只留下一根茎直直地矗立着,显得有些落寞。早晨起来,我又观察那片蒲公英她黄色的花瓣又张开了,和昨天一样,很精神、很神气的样子就像漫不经心地变了一个魔术,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变幻了模样。
蒲公英,无论土地是贫瘠还是肥沃,都顽强地生长,点缀着春光,为他人带来美好。婆婆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身体也不如从前了,她的一生为子女操劳落下了病根,但她依然坚持劳动,地里的几亩地不能种了,她就把地让大哥大嫂帮助耕种。但勤劳的她在院子里开辟了一块菜地,种上了各种各样的时令蔬菜,像一个美丽的大花园,一年四季都绿油油的,充满了生机。她把自己种的菜分享给邻居们品尝,每次回老家婆婆都会把菜送给我们一些,在她的心里,这菜是她能给儿女的最好的“礼物”。
去年夏天婆婆生了一场病,一开始心情有些郁闷,整天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人也瘦了一圈,我看了也很心疼,就劝她:“妈,你自己要想开一点,有病咱治病,但保持好的心情很重要,你不坚强没有人能替你坚强。”我们带她到医院又检查了一遍,专家告诉她,她的病并没有她想得那么严重,只要心情舒畅,这个病就不是什么大病。婆婆思量再三,觉得自己不能让病吓倒,她想开了,高兴也是过一天,不高兴也是过一天,为了不让儿女担心,她重新调整自己的心态,变得越来越豁达乐观,如今她的脸上又开始有了笑容。现在,她逢人就说:“你看这蒲公英,多坚强,无论条件多么恶劣,都好好地活着。我也想明白了,人不能让病打倒,我要好好的,不给儿女添麻烦,让儿女放心工作。”
蒲公英的生命是短暂的却充满了传奇色彩,它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我不得而知。但我深深地懂得,虽然无法丈量生命的长度,但可以把握生命的宽度。让每一天都像蒲公英一样向阳而生,把爱传递给身边的人。
微笑的蒲公英充满无穷的魅力,给人以无限的希望。只要有一棵蒲公英的心,相信平凡的日子也能过成花开的灿烂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