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风】黄金大香菇(小说)
湘赣交界,罗霄山脉深山处住着一户人家,家里有一位年迈的老爷爷,还有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叶志龙。叶志龙的爸爸、妈妈常年在外打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三天。
叶志龙家养了三十只鸡、十五只鸭和两头猪。叶志龙每天早起,把家里的鸡、鸭、猪喂一遍,做饭给他爷爷吃,然后再赶去八里外的村中心小学上学。去上学的道路是泥泞的,可是叶志龙却每天坚持不懈,风雨无阻。他最喜欢课本上读过的两句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积圭步无以成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河。
叶志龙上学的路要经过一片翠绿的草地,一个陡峭的山坡和一条湍急的河流,河流上有一座铁索桥,铁索桥在风中有时被吹得摇摇晃晃。老师关切地问:“叶志龙,你家住这么远,你为什么不和同学们一样住校呀!”
叶志龙说:“老师,我每天要回家做饭菜给我爷爷吃,还要照顾家里的鸡、鸭、猪,我不能住校呀。”
老师说:“那你上学的路上要注意安全,同时上课不能迟到。”
叶志龙回答:“好的,我会注意安全,我从不迟到。”
一天清晨,山里下起了瓢泼大雨,雷声早早惊起了幼小的叶志龙。他在屋檐下矗立一会,冰冷的雨珠打在他的脸颊上,打在他略带枯黄长长的头发上。他的眼睛乌黑,闪闪发亮。叶志龙伸出手触摸着大滴的雨水,不一会儿,他迈开脚步勇敢的冲向了雨里,他要去菜园里拔一些青菜叶、萝卜苗给猪当早饭吃。
叶志龙喂好了猪,喂好了鸡、鸭,他的身上已经被雨水完全打湿。没过多久他又做好了饭,叫爷爷起来吃饭。
爷爷起床见到自己的孙子如落汤鸡一般,心疼的说:“志龙啊,今天下这么大的雨,路这么泥泞,你今天就不别去上学了。”
叶志龙对爷爷说:“爷爷,那可不行,我们老师对我们说过,学业贵在持之以恒,决不能半途而废。您快吃饭吧,不管今天有多大的风,多大的雨,我都要去上学。”
叶志龙头戴着爷爷的旧斗笠,身披着爷爷的老蓑衣,赤着脚,卷起裤腿,一只手提鞋,一只手挎书包,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向学校。
当他来到河边时,河水已经涨得迅猛,几乎要碰到桥上的铁索了。可是叶志龙却一点也不害怕,他大胆地走上了铁索桥。
叶志龙走到桥中央,突然上游传来一阵“吱吱吱”的叫声。叶志龙循声望去,上游的水面上一只凶猛的鳄鱼正在追逐着一只硕大的老龟。
老龟被波涛汹涌的河水拍打着,顺流而下,经过铁索桥时,被卡在了铁索上。鳄鱼张开大口马上就要到达。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鳄鱼要一口咬上老龟时,叶志龙飞速地把鞋子塞进书包,书包跨在肩上,俯下身体,双手把老龟抱了起来。老龟非常害怕,四肢缩进了龟壳里。鳄鱼咬了个空,沉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叶志龙想着上学不能迟到,没时间逗老龟玩。等了一会他把老龟“咕咚”一声扔回了下游的河水里。叶志龙准时地到达了学校,他没有迟到。
叶志龙就这样每天坚持早起喂家里的鸡、鸭、猪,给爷爷做饭,准时到校,从不迟到。
有一天,他在学校上完课和平时一样往家里赶,他要趁天黑回到家里把鸡、鸭赶回窝。
离家不到一里的路,叶志龙远远地看见天空中盘旋着一只老鹰。老鹰张开着宽厚的翅膀。叶志龙加快脚步,就在他离家还有半里时,空中的老鹰突然一个俯冲,扑向了地上的鸡群,老鹰一对强有力的爪子坚硬无比,它抓一只鸡振翅就飞走。那只鸡在半空中发出“呃呃呃”的哀鸣声。叶志龙心急如焚,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养了半年的鸡啊。他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挥动手臂向天上的老鹰扔去。可是老鹰越飞越高,石头根本够不着。
叶志龙急奔着回家,书包往屋里一扔,对爷爷说:“爷爷,一只老鹰把咱们家的鸡抓走了,我要去追回来。”
爷爷说:“志龙啊,你知道去哪里追,算了吧”。
叶志龙满脸通红,目露怒光:“爷爷,不行。”
他站在门外,把手放在额头上,遥望着老鹰,老鹰的身影越飞越远,飞向了对面一座山的山腰。对面的那座山叫作“将军岩”。
天色傍晚,可是叶志龙管不了那么多。他一个人向将军岩进发,他要去找回他的鸡。爷爷劝他不听,只能让他把手电筒带上。
上将军岩的路狭小弯曲,树木茂盛,叶志龙顾不了脸上被树枝划出道道血痕,犹如解放军战士听到冲锋号攻陷敌人的阵地一般,冲向山腰。到了山腰他四下寻找,未发现老鹰的踪迹。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山里传来了猫头鹰“啊啊啊”的叫声。叶志龙却一点也不害怕,他打开手电筒,又到处找了找还是没收获。
怒气中烧的叶志龙狠狠得咬着牙齿说:“可恶得老鹰,下次别让我看见你,看见了我一定要把你抓住。”
叶志龙打着手电筒顺着蜿蜒的小路回家,这一气他还没给爷爷做饭呢。突然他听见周围传来“吱吱吱”的惨叫声。他打着手电筒寻声找去。
叶志龙的手电筒照在几棵树木下的草丛里。哇!一只老龟的后腿被一只刺猬咬住啦,疼的老龟直吱吱叫。叶志龙还是第一次见活的刺猬,浑身都是尖尖的刺。老龟被咬得疼痛难忍,叶志龙捡起一个树枝在刺猬的身上敲了敲,刺猬吓的呲溜一下跑了。老龟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看叶志龙一眼,也跑了,不一会儿消失在了丛林里。
叶志龙回到家里闷闷不乐,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把鸡散养在房屋前后了,那只老鹰也再没有来过了。
又是一个下雨的日子,老师说让每个人上交六十元钱买新校服。叶志龙哪里有钱,他垂头丧气地往家里走。回到家,他发现家门前的院子有一排脚印,脚印的尽头放着一朵小小的金黄的香菇,这种香菇他从来没有看见过。
叶志龙捡起香菇进屋给爷爷看:“爷爷,您看看这是什么。”
爷爷从床上爬起身,眼睛变得雪亮。他对自己的孙儿说:“这个是黄金菇呀,营养价值高,很值钱,你从哪弄来的,十年前咱们这里的黄金菇,全被大家采绝了。”
叶志龙脑子里还想着校服的事,但他知道和爷爷说了也是白说,他回答爷爷:“爷爷,这是我刚刚从咱们家门口捡的。”
爷爷非常高兴:“志龙啊,如果能把这个黄金菇培育出来,咱们家就富裕了。”
叶志龙听着爷爷的话,脑壳一亮:“爷爷您说的是真的吗?那我们可以把这个黄金菇栽在咱们家屋后,让它长大。”
爷爷叹一声气:“我的孙儿,你有所不知,这种黄金菇娇贵的很,只能在温度二十五度的半山腰生长。咱们家白天温度太高,晚上温度太低,黄金菇长不活啊。”
叶志龙非常惊讶:“啊,爷爷这个黄金菇,这么神奇呀!”
爷爷继续说到:“黄金菇还是松鼠、仓鼠的美餐,晚上必须有人看着,不然没几天就要全被吃光。哎,只可惜爷爷已经老了”
叶志龙露出坚毅的目光:“爷爷您老了,还有我呀!”
爷爷看着自己孙儿,用质疑的口气说:“志龙,你?你太小了。”
叶志龙昂首挺胸回答:“对,爷爷,就是我。我已经不小了。我完全可以按照您的要求把黄金菇培育出来。”
爷爷皱皱眉头:“好吧,我的孙儿,那就让你试试吧!”
叶志龙让老师买了一个温度计。他带着温度计在将军岩的山腰找到了一个恒温二十五度的坡地。叶志龙拿着爷爷的老柴刀,砍了几棵杂木,在坡地上搭起了一个小窝棚,他把那朵小小的金黄的香菇种在了窝棚旁边。
每一天叶志龙照样喂鸡、鸭、猪,做饭给爷爷吃,上学。放学后,天黑了,他就带着手电筒和黄豆饭爬上将军岩,住在窝棚里。窝棚里有蚊子,他就穿上了长衣、长裤、袜子,头上戴一个他爷爷的蒙面帽。爷爷还让志龙带上一瓶白酒撒在窝棚旁边防止毒蛇侵咬。
叶志龙在窝棚里睡一会醒一会,一有空他就大声地喊一喊或用棍子敲敲铁桶制造响声。他不时的用手电筒照一照土里的黄金菇,看看有没有被松鼠、仓鼠吃掉。
每月农历十五、十六的时候月亮很亮,月光照在林间,一切那么安详。叶志龙睡不着的时候,借着月光,看起了作文书。有时候山腰的风很大,有几只乌鸦“噢噢噢”直叫,可是叶志龙一点也不害怕。他在山腰渴了就吃一个生红薯,饿了就拿出自己蒸的黄豆饭来吃。
山腰下雨的时候,雨水顺着窝棚的树叶滴答滴答流下,叶志龙当那是动听的音乐。晴天的日子,天上有很多一闪一闪的星星。头发长长蓬松,眼睛乌黑发亮的叶志龙看着星星发呆。他在想念他的爸爸妈妈,不知远方的父母是否也可以像他一样看见这一副美丽的天空画卷。
日复一日,叶志龙坚持了整整五十天,坡地长满了金灿灿的黄金菇。叶志龙从家里拿了一个大筐子,把黄金菇一朵一朵的摘进了筐子里。
当叶志龙把满满一筐黄金菇背回家的时候,爷爷摸摸叶志龙枯燥的头发,看着孙儿消瘦的脸庞,潸然泪下。爷爷把黄金菇晒在太阳底下,晒成干。
爷爷让人带话,让收山货的商人上门。过了几天,收山货的商人来了,看着一朵一朵丰腴饱满的黄金菇,如获至宝。收山货的商人把黄金菇全部都收走了,这全部黄金菇一共卖了两千元钱。
叶志龙拿着两千块给老师看。他用老师的电话拨通了在外地打工父母的电话:“阿爸、阿妈,你们在哪?我很想你们”
叶志龙的爸爸说:“小龙,爸爸妈妈也想你。”
听见爸爸温暖的声音,叶志龙心里坚强的防线崩溃了,忍不住哭泣起来:“阿爸,你们不用去外面打工了,您们快点回家,我已经找到了赚钱的办法,我现在已经赚了两千块钱,您们快回来。”
电话那头的爸爸疑问且焦虑地说:“我的儿,你说什么?你哪来的两千块钱?你要做好孩子,千万不能去偷去抢啊!”
老师拿过电话,对叶志龙的父母说:“叶志龙手里确实有两千块,但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你们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吧。”
过了十天,叶志龙的父母从外地回来。回到家叶志龙还没有放学,他们问了家里的爷爷,爷爷把所有情况都告诉了他们。
傍晚,当叶志龙回到家门口时,他的父亲、母亲和爷爷正在门口迎接他。他的爸爸一把把叶志龙抱在怀里,他粗糙的手抚摸着自己儿子那长长的、枯糙的、蓬松的头发,眼眶里感动与悲伤的泪水俱下。叶志龙帮爸爸擦拭眼泪,开心地说:“阿爸,你别哭,让我教您种黄金菇,您学会了种黄金菇,再也不用去外地打工啦。”
后来,叶志龙的父母按照叶志龙教的方法,在将军岩的半山腰种起来很多很多的黄金菇,他们家的生活越来越红火。可是叶志龙还是喂养着三十只鸡、十五只鸭和两头猪。
叶志龙每天早起,给鸡、鸭、猪喂食,给爷爷、爸爸、妈妈做饭。日复一日,从不懈怠。
吃完饭,他去上学,上学的路上有时他会情不自禁地唱起歌来。同学们都很羡慕叶志龙,羡慕他家庭幸福,可是这幸福的背后到底付出了多少艰辛和汗水,恐怕只有叶志龙他自己知道。
最后,叶志龙一家日子越过越红火,令人人羡慕,但是叶志龙却没发飘,因为他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此文笔法老道,叙事流畅,读来令人心情愉悦,算得上是一篇好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