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春节假期宅家的我又一次翻阅《聊斋志异》打发时间。
　　 2020年是农历庚子年，也即是鼠年。关于鼠，《聊斋志异》里多有提及。印象深刻的有《鼠戏》一文：“一人在长安市上卖鼠戏。背负一囊，中蓄小鼠十馀头。每于稠人中，出小木架，置肩上，俨如戏楼状。乃拍鼓板，唱古杂剧。歌声甫动，则有鼠自囊中出，蒙假面，被小装服，自背登楼，人立而舞。男女悲欢，悉合剧中关目。”当看到这段很有意思的描述时，不由得让我想起了早年在老家的集市上见到的卖老鼠药的情形来。
　　 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老家农村的集市上，时常能看到摆地摊卖老鼠药的，老家人常把他们叫跑江湖的。为了博人眼球，穿白大褂的摊主煞有介事地边卖边打着竹板吆喝，什么“老鼠药，药老鼠，大嘞小嘞都逮住。”“大娘婶子听俺讲，家有老鼠心莫慌。咱有正宗耗子药，祖传秘方美名扬。一包两包买回家，保证老鼠都死光。”别说，他嘴里的广告词还挺押韵，那夸张的语言和表情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吸引了许多人围观。而摊主脚前的塑料布上则摆满了一包包老鼠药，大大小小的死老鼠，像是在展示不凡战绩。还有几只硕大的老鼠标本，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农村赶集的人是可以用死老鼠换他的老鼠药的，也是替他做广告了。有时，地摊上还摆放一个装有空酒瓶的铁丝笼子，酒瓶口插有自制的装置，一只训练有素的小白鼠在上面不停地转圈，这奇异的一幕虽然没有聊斋里的“鼠戏”精彩，可也没少招来跟大人赶集的小孩子们，他们目不转睛地蹲在那近距离观看。只是不知道那酒瓶上的小白鼠为什么那么听话地转圈，这个疑问一直困惑了自己好多年。说真的，江湖艺人卖的老鼠药还真管用，为消灭家里的老鼠发挥了作用。如今，时过境迁，老家集市上早已见不到卖老鼠药的踪影了。
　　 该书值得一提的是一篇讲述人鼠恋爱故事的文章《阿纤》，文中女主人公阿纤外秀惠中的品格打动了奚三郎，演绎了一段爱情佳话。作者通过对阿纤这个角色的描述，阐述了兄弟情、夫妻情以及友情，真实的揭露了当时社会的人们生活的思想状况，“用传奇法，而以志怪”实在是“高人一等”。书中《江城》一文读后也让人不胜感慨，原来文中的女主人翁江城的前生“原静业和尚所养长生鼠”，被丈夫高蕃前生“误毙之”，以至于后来两人结了婚，作为妻子的江城百般恶报丈夫高蕃。庆幸遇到老僧点化：“莫要嗔，莫要嗔！前世也非假，今世也非真。咄！鼠子缩头去，勿使猫儿寻。”自此，江城遂幡然悔悟，改过自新，夫妻和好。在该书中，夫妻间暗语里也出现有鼠的影子，像《贾奉雉》里有：“美人曰‘鼠子动矣！’初，夫妻与婢同室，狎亵惟恐婢闻，私约一谜曰：‘鼠子动，则相欢好。’”真是一对可爱的小夫妻。
　　 草草翻阅《聊斋志异》，觉得书里的《大鼠》《义鼠》两篇文字也写的十分生动传神，给人印象深刻，堪称经典。由此看来，作者蒲松龄很有生活经历，以至于连寻常见的老鼠也能入文，为我们留下了美好的记忆和艺术享受。
　　 合上《聊斋志异》，眼前仿佛又一次看到老家的集市上那只听话的小白鼠在酒瓶上旋转跑动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