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天亮了(组诗)
◎天亮了
树叶醒了
梦还在酣睡
一场呢喃开始啁啾
点点叩问
远方的眉眼是否翕动
黎明有点清寒
有一滴轻露滑落草尖
落地声声幽远
有一首歌等在梅梢
山长水太阔
满袖暗香盈不了北方的城
天亮了
桃花偷谢了绯红
蝴蝶儿很失落
找不到停歇的指尖
燕子依然穿柳
鸣唱的已不是去年的歌
◎忧
一只只丝麻雀的目光太短浅
上下跳跃叽叽喳喳
弄不懂油菜花的沉默和悲伤
柳燕儿已传来信息各处封路
蜜蜂在家里急得直转圈
今年的菜花怕是要黄了一季的等候
小龙虾爬出洞外探了探脑袋
光滑的田埂怎么还在酣睡
难道春天没能踩醒它的美梦么
青蛙从来都是热心的邻居
敞开大嗓门介绍目前的形势
一只蝙蝠一不小心
触碰到庚子春的暂停键
居家禁足成了最好的发展模式
我孑孓在田间小道忧心忡忡
盘算着逆行者的脚步
应该早已叩响久违的家门
小城们也已经挂起招牌正在营业中
我的那座城
怎么还没发来启程的通知
◎谷雨之夜
“豌豆巴果哥锅烧火”
四声杜鹃姗姗来迟
衔来一张千年的赴约
春天以一场盛大的泪雨
祭奠这场错过
赶赴太慢离别已启程
隔窗听雨难成眠
晚来的东风累了一场漂泊
懒得清理桃花片片
去年映红的面颊
再也无心展开薛涛旧笺
柚子花洗去铅华
盼望的目光卷了又卷
花蕊终是太幼稚
举着思念在雨中跋涉
幽香缕缕跌落
这个春天太多遗憾
惊蛰无雷春分无风
蛙声哭湿了清明的小路
菜花黄以海浪的气势
终是没能等来蜜蜂的造访
攒积一季的小字
误落青草丛中
◎时光印记
动物的愤怒不应该小觑
一只蝙蝠以一己性命
大乱天下
把庚子春钉在历史的大柱
蜜蜂憔悴在深谷里
桃花淡了绯红杏花浅粉
梨花更把心事描写成苍白
油菜荚支楞在风中
无法重温贴近大地的幸福
夕阳西斜
杜鹃在一条浅色雾带里
一声声唤不归往年的黄昏
我在一条田间小道上孑孓而行
一遍遍把陈年的杨柳岸
晓风残月反复拓印
◎证明
如果设置为私密
是不是能挡住所有的目光
竹影影影绰绰
星星揉着被风吹疼的眼睛
几滴眼泪还是斑驳了一片蛙鸣
点点疼痛
是不是难抵时光的消磨
一日一日的记数
淡了流年的风景匆匆
几句叮咛淌过时间的长河
在雨后的田畦上踩出印痕
一纸长笺束了又束
是不是能摁住所有小字粒的弹跳
一曲《我的楼兰》
被田野的风吟唱了一个又一个的黄昏
怔住晚归的杜鹃啼歌声声
遗忘从没有什么可以证明
仿如夜晚的证明
不是月亮和星星的辉映
那浓得不见五指的黑暗呵
才是夜的真正模样
心上一片空白
大约才是遗忘的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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