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又见槐花香(散文)
今年的“五一小长假”哪儿也没去,虽然我们这个小县城属于低风险区,但是毕竟疫情风险还在。
初夏的早上五点左右天就蒙蒙亮了,站在院子里伸个懒腰,早上第一缕的阳光照在身上融融的暖意让我感觉到生活的惬意。享受着微微吹动的夏风所带来的温馨,我不时的做着深深地呼吸,品味着这大自然给我们的恩赐。它时而那么清纯,时而又是那么浓郁。带着新翻的泥土的气息,又满含着万千芳菲的酝酿,令人陶醉。
每天忙于上班和家庭这两点一线之间,难得休息一次,宅在家里心中却非常恼火,于是姐姐提议一起去山间走走。喜欢这样的季节,天蓝蓝的,气候暖暖的,去感受一下大自然的美妙,去释放一下心中的倦怠。
由于今年疫情的缘故,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习惯了重复着这简单而又机械的轮回,习惯了上班往西走,下班依北去,出了门才发现拐角处还有另一种景象。总觉得还没有来得及抓住春的衣角,还顾不上嗅嗅春的芳香,还留恋在春的神奇和美丽之中。猛地回头却发现夏天已至。
外面草长莺飞,鸟鸣雀跃,和风阵阵,到处一片葱绿。路两旁杨柳依依,绿油油的麦田里麦子已经抽出了麦穗,微风下向路人频频招手致意。路边一些不知名的小草野花在风中摇曳,发出醉人的清香,顿时使人精神振奋,神情气爽,心情豁然开朗。
山间的小路上静悄悄的,偶尔有小鸟的鸣叫声掠过耳畔。走着走着,忽然有一缕很熟悉的清香送入我的鼻孔,进而又沁入了我的心肺,这是一种熟悉的味道!幽香、久远、若有若无。这是久违的槐花的味道,晨风中幽幽地扩散开来,让晨的气息变得更加的亲切。顺着缕缕的清香我四处寻觅,寻觅,不觉一抬头,惊讶与欣喜充满了我的心中,隐约看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大片洋槐树开满了银白色的花朵,正悄然怒放。
三步并作两步,找到了这清香的源头,抬头仰望透明的嫩绿之间泛出的那一串串洁白。一朵朵、一串串的槐花在一片片嫩绿的叶子中显得格外好看。有的还是含苞待放,扁扁的;有的已经裂开了口,露出白白的槐花。有的槐花抱成一团,远看像玉雕的圆球;有的槐花宛如一串串的爆米花挂上了枝头。放眼望去满山耀眼的银白,馥郁芬芳,醇香扑鼻。
望着一串串从翠绿的枝叶中探出头来的小白花,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掐几朵。槐花花瓣洁白无瑕,散发出的清香,淡淡的,不是很浓,却是恰到好处,沁人心脾。
蜜蜂也寻香而来,在槐树上嗡嗡地闹着,仿佛不知疲倦。我迫不及待地撸下一把花蕊填进嘴中,一股甘甜和清香充盈了我的全身。我陶醉了,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
洋槐树因它能适应酸性土、钙质土及盐碱土,又耐干旱所以在我们这黄土高原上最为常见。它很容易成活,却很难成材,因木质坚硬,还可以做桌椅的脚,又易生长,却不可作栋梁。槐树的花可以食用,中医认为其味苦,性凉,可清热、凉血、止血,并可预防中风。而槐花蜜则可护脾养胃、清热解毒。
记得在上小学时,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忙着找铁钩、长木杆子,将这两件东西绑在一起,用作钩槐花的工具。等到放学后和一群小伙伴到城北公园的沟里摘洋槐花吃,名为摘洋槐花,实际更多的是为了去沟里玩耍。为了避免因贪玩而回来的晚遭到父母的训斥,我们可以正儿八经地告诉爸爸妈妈去沟里给家里弄些洋槐花。大家在树底下瞄准了哪个枝杈上的槐花最多,然后伸出绑着铁钩子的长杆用力将选中的枝杈使劲一拧,带着槐花的树杈就掉下来,我们几个小伙伴一窝蜂似的冲上前去七手八脚的把枝杈上的槐花一串串直接撸到嘴里。花瓣芳香,花蕊带蜜,香甜充满整个口里。有时候大家为抢着弄槐花,也会被扎到手痛的嗷嗷叫,因为洋槐树的枝条上有像针似得小刺,很尖,采摘也很困难,要捉住一头,另外一只手采一小束才能保证不被那个小刺扎到手指。沟里的洋槐树大都长在山坡的半山腰,山路陡峭,一不小心就会滑倒,也或许被树枝划伤衣服。等到大家把各自的袋子都摘满了,然后又爬沟溜渠的直奔老虎岭上摘蒲公英、拾白蒿,看谁爬的又快又高,似乎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虽然回家有些晚了,但是看着袋子里香气四溢的槐花大人们也不再说什么。勤劳而又手巧的母亲,将我们摘下来的槐花,作为应季食材拿进厨房,做成槐花粥、槐花麦饭、槐花包子……一道道端上我们的餐桌。
每年槐花开的时候野外总有从南方赶来放蜂的养蜂人,数不清的蜂箱散布在田野,每当这时,我们便可以从养蜂人那里买到甜得让人心醉的槐花蜜了。挖一小勺粘稠的槐花蜜,放进嘴里,那种天然的甘甜是世界上最美的甘霖。
槐花的吃法有好几种,可以蒸着吃,槐花粥、槐花麦饭、也有人将新鲜的槐花倒进沸腾的水里煮熟,捞出来用清水浸泡之后,两手握住数以万计的槐花用力挤压成球状,去了饱含的水分,经菜刀剁细,和了肉和韭菜做成饺子、包子馅儿。
母亲说槐花在饥荒的年代曾是穷人家的救命之物,好在我们没有经历过那些饿肚子的年代,吃槐花纯属吃稀奇,吃新鲜。
后来长大了,忙于工作和自己的小家,便不再去摘槐花了,但是槐花和那一缕清淡的槐香却成了我抹不去的记忆。
父亲在世的时候,每年家门前沟里的槐花开的正旺,白色的小花一串串,一团团的,散发出自然而诱人的香味,成群的蜜蜂忙着从这颗树上扎进另一颗树上的花瓣里辛勤劳作着,一阵微风拂过树梢,一股天然的香气吸入鼻孔,滑到喉咙,钻进心脏,渗透骨子里,多么清凉香甜。阵阵槐花香深处父亲一手拿着勾杆一手提着一篮子刚摘的槐花,他望着我诡秘的一笑,因为我知道面对又高又大的槐树,也只有父亲有办法协助手中的勾杆把它们一串串的摘下来。如今父亲已经去了五年了,槐花的记忆也埋在心里了……
站在槐树林里,满腹的清香久久不忍离去。我和姐姐在树枝较低处摘了些槐花,回家后不顾浑身的疲惫,急急忙忙将一串串槐花花瓣嗞啦啦的捋下来,用清水将捋下的槐花漂洗干净后,在摊开来的槐花上撒上薄薄的一层面粉,或是将洗净的槐花倒进面荨加入适量的调料面、食用碱和盐巴搅拌均匀,然后往锅里放上箅子,上面铺上打湿的笼布,再将拌了面粉的槐花摊在笼布上,盖上锅盖放进锅里蒸。开锅后蒸上十分钟左右出锅。旺火过后,不曾揭开锅盖,整个屋子都飘洒着香喷喷的味道,还没吃到嘴里,就已经叫人垂涎三尺。大概是面粉沾了槐花的芳香,也或者是槐花借来了面粉的香,蒸熟的槐花吃起来更加有滋有味。吃完后清香依旧留在唇齿间,令人回味无穷。
在今年这个特殊的“五一”假期我不仅亲自去摘了槐花,还品尝到了自己的劳动成果。喜欢这个槐花飘香的季节,不仅是因为她的花开带来的香气四溢,更多的是让我们在这个平淡无趣的日子里,又多了一份热爱生活,品味快乐的理由!
洋槐树它很平凡,花期也很短,一树树的槐花独自静静地开放,静静地凋谢,无人欣赏,无人问津,但它还是遵循着生长的规律顽强地生长着,花开花谢,年复一年享受着生命的整个轮回。人生或许也如此,当人生中无法如意的时候,就选择随意吧,清风细雨同样有韵致和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