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一座山的心语(散文)
有一座山,绵延数千里,一眼望不到头。上山光秃秃的,既没有长树木,也没有长绿草。这座山,矗立在远处,若隐若现,若即若离,沉默了岁月,寂寞了流年。
多年以来,我有一个梦想,我想翻过那座山,看看山那边的风景!但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也许是缘于对山的敬畏,或许也有胆怯、担心和顾虑。
也许山的另一边,也许有汩汩流淌的泉水、有野花飘香的草原、有成群结队的羊群、有欢快奔腾的骏马、有冰雪消融的溪流……还有什么呢?对我来说,始终充满着难以抵挡的诱惑,牵引着我放飞的思绪。
也许山的另一边,除了绵延不绝的群山,还有高高低低的沟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到了那里。或许要忍受烈日灼伤的干渴、承受撕心裂肺的饥饿,还有对人性善良的极度考验,或者成为狼虫虎豹腹中的美餐……
想到此情景,我不由吸了一口冷气,摸摸自己的额头,掐掐自己的大腿,庆幸自己无灾无恙,感觉活着真好!想想这场席卷全国的新冠肺炎疫情,全世界已370多万余人被确诊感染,不少人员被隔离,还有25.9万余人死亡,不少家庭正在承受着悲伤和痛苦。对未被病毒感染的人们来说,能健康平安地活着,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活在这世上,想要改变什么,确实挺难。遗憾的是,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在我的周围,大多数人传统观念根深蒂固,一生规规矩矩,往往满足现状,画地为牢,优柔寡断,不敢越雷池半步,置自己于平庸之中,追求做人的柔软和内心的宁静,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去寻求改变,在平平淡淡中慢慢终老。
可是,当然,也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意志坚定,敢作敢为,天不怕,地不怕,初生牛犊不畏虎。如果一旦坚定了信心,勇敢迈出了第一步,翻过了挡在眼前的山,也许会柳暗花明又一村,说不定会有另一番景象!比如说一个人骑上单车,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任风霜雪雨洗礼,任炎炎烈日炙烤,任身体精疲力竭,仍然痴心不改,一往无前。
我有一个亲戚,是个20岁出头的小伙,从小生活素有“塞外江南”之美誉的伊犁,那里气候温润,环境优美,空气清新,风景如画。他一人骑着自行车,带着简单的行装,从伊宁出发,翻阅果子沟,到乌鲁木齐后,向东到吐鲁番,向西到南疆重镇阿克苏市,继续一路向西到达喀什、和田。
我在阿克苏见到他时,古铜色的脸颊黝黑,瘦脸短发,个头不高,眼神犀利,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精气神十足。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位骑行者。这使我想起了小时候的我,那时在家乡松树乡大庄村,我喜欢留长发,穿着改装的旧衣服,裤兜里装着自制的弹弓,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拿着“木牛”,一幅幅大大咧咧、唯我独尊的样子!这三件木头玩具,是我亲手制作的“宝贝”。
那时的我,个性十足,争强好胜,但凡有小伙叫我父亲的名字,我认为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是对我的挑衅,更是对我家人的不尊。我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用武力征服对手,让他低头认错。我挥舞着愤怒的拳头,追赶着要报仇雪耻。当然,如果朋友被人欺负了,我也不会袖手旁观,那是江湖道义、哥儿们义气。
那些挑衅我底线的小伙,很快就会被我生擒,免不了一顿教训!我抓住敢挑战我的家伙,迅捷地骑在他背上,双手掐住对方的咽喉,掐的他又哭又叫,眼看就快断气了,就是不肯撒手。对方眼里露出凶光,用力使劲的蹬脚,身体剧烈地颤抖,双手在地下乱抓,嘴里还嘟嘟啷啷的骂着……感觉情况不妙,我随即松开双手,爬起身来,撒腿就跑。
我像从弦上射出的箭,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我一边使劲跑,一边不时回头看。感觉安全后,才悄悄溜进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担心父亲知道后责罚。记得这样干架的事有好几次。凡是被我揍过的小伙,像一只斗败了仗的公鸡,不是头上长了包,脸上挂了彩,手上留了伤,就是脖子掐出了红印,简直惨不忍睹!
小伙灰溜溜回到家,立即给家人哭诉我的“罪行”。小伙的家长岂能善罢甘休,便找上门来理论。父亲见我又惹事了,气得脸上的青筋一根根爆立,眼珠子瞪得老圆,眼看就要揍我。我撒腿便逃出了家门。父亲在后面追着喊:“你个小兔崽子,尽给我丢人现眼,看我怎么拾掇你……”
挨揍次数多了,自然就长了心眼,这是自然的事。只要跑到大伯那里,有他撑腰壮胆,我才是安全的。我有个小秘密,从小到大,从没给人提过,每次从家里逃出来,我总是躲藏在大伯家后院的地窖,地窖依山崖顺势而建,约3平方米大小,是救我免遭皮肉之苦的“庇难所”。里面昏暗潮湿,阴森森的,没有一丝光亮,有点像电影里的“地狱”,想想都头皮发麻。
我蜷缩着蹲在里面,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不敢出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格外的安静,我能听讲自己心跳的声音。“呱呱蛋,呱呱蛋……”听到母鸡下蛋后,无比骄傲的炫耀,我心里顿时多了一份悲愤,开始恨透这个世界!心里嘀咕:明明是我被人欺负了,按理说该找对方的家长,讨个说法!翻来覆去,就是想不通,两颗委屈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悄悄流了下来。
“四时相催迫,日月不肯迟。”多少年过去了,被我教训过的小伙也长大了,和我一样,去了远方,在外地闯荡,生活过得风生水起!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我感谢大伯,他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护着我,给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感恩的种子。
大伯个子不高,身材瘦削,浓眉大眼,目光炯炯有神,一个胳膊严重变形,一条腿也有残疾,走起路来,左右摇摆,显得很是吃力,但我没见过大伯用拐杖。大伯是个苦命的文化人,好像是初中毕业,在村里小有名气,懂一点风水,写一笔好字,能掐会算,会占卜吉凶。
听村里的人说,大伯有一本“天书”,谁都不能碰,也从不外借。是不是“天书”,我不知道,但我亲眼见过那本书,它是一个手抄本,是老文字,纸张泛黄,有些残缺,看来有些年辰了,书用红布层层包裹,平时总是锁在柜子里。只有在占卜时,大伯才会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戴上石头眼镜,半眯着眼睛,一边静静翻书,一边掐着指头算。
大伯在村里威信很高,他善谈言辞,能说会道,逻辑严密,有条不紊,颇有几分“村长”的气势。他善常交际,懂得取舍,深明大义,人缘极好。村里的红白喜事,总是少不了他。谁家娶不上媳妇,只要是大伯出马,婚事准能成功。两家子闹矛盾,大伯出面调解,谁都得给几分薄面。在文化大革命那会,他被人抓去游行批斗,我一直在猜想,大伯身体的残疾,是不是那个时期留下的。
大伯有一个儿子,很小就去了新疆,在昭苏县的一个牧场定居,四个女儿出嫁后,各自都发展的不错。如今人丁兴旺、儿孙满堂。如果大伯还活着,一定会很开心。
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要去四龙堡庙里烧香,这是多年流传下来的一个习俗。四龙堡距我们村约4公里,大伯每次去都喊我陪他去。沿着盘旋而上的上路,听着大伯讲的故事,上通天文地理,下谈人间烟火,感觉非常有趣,那是我小时候,获取知识的重要途径。
由于儿女不在身边,父亲经常让我去大伯家。有时我也帮助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挑水、驴饮等。大伯和大妈心地善良,待我像亲生的一样,小时候的我,吃饭很挑剔,吃鸡只吃鸡腿和鸡胸脯,每年过年,大妈就用粉条、豆腐和鸡腿炒菜,吃的我满嘴流油,口留余香。
大妈心灵手巧,做的饭菜美味可口,最擅长做手工面,我最爱吃她做的“长面”。面条劲道,均匀细长,长面放上臊子,再加入酸汤,鲜香无比,口感极佳,我一次要吃三四碗。想想那段岁月,至今仍香在我心里。
感谢这个亲戚,从他的身上,我看到了我年轻时的影子。为尽地主之谊,我们去了一家美食城,点了几个好菜,还要了几瓶啤酒。那天晚上,风轻云淡,星光灿烂。言谈中得知,和亲戚一起骑行的小伙,也是20多岁,正在陕西上大学,暑假到南疆旅游,路上偶遇,一拍即合,索性便结伴骑行。他们是志趣相投的同龄人,身上没有太多的钱,食宿实行AA制,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亲戚告诉我,他已骑行了3个月。我想九零后年轻人,精力旺盛,风华正茂,生活压力不大,负担也不重,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让灵魂自由自飞翔,到远方领略异域风情,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让我更为欣赏的是,他们身上这种不畏险阻、不怕吃苦的精神。如果意志不够坚定,恐怕骑行不了多久,就会打道回府。
“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一座山有多高,得用脚步丈量。再美好的梦想,如果不去付诸行动,只是白日做梦。唯有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勇敢走出去,风雨之后,必现彩虹。
想想自己,不知不觉间,已步入中年,爱恋文学多年,虽出了三本书,但总感觉缺少点什么!是情商不高、悟性不够?还是见识短浅,思想僵化?不过爱上文学,我并不后悔,至少它让我的灵魂和肉身一样干净、一样孤傲、一样清高。
一个人孤独骑行数月,虽默默无闻,付出辛劳,但脚下的路已知晓;一个人深爱文学数年,无欲无求,该是怎样一种别样的情怀;可是勇气、信念这东西,不是想有就有的,需要生活的磨练,需要后天的培养,难道不是吗?
世上有许多山,在那里默然,不远也不近!不离也不弃,不言也不语。当人们再度仰视它的容颜,细心打量它的雄姿时,悠悠岁月,云卷云舒。一样的是季节,不一样的是情怀。一样的是姿势,不一样的是格局。有人望而却步,有人勇敢前行,有人冷眼旁观……
不,它不仅仅是一座山,一座矗立在尘世,被世人仰望的山,不管你愿不愿意走近它、阅读它、亲近它、欣赏它。它都一动不动地在那里,静观沧海桑田,默守日月轮回,坚守属于自己的荣耀,不管人们敬畏它,还是诋毁它。
世界上最高的山峰,珠穆朗玛峰,平均海拔8848米,山体呈巨型金字塔状,在山脊和峭壁之间,分布着548条大陆型冰川,群峰林立,山恋叠嶂,吸引着各国登山爱好者前往,能登上此世界最高峰,就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作为平凡的我们,一生何尝不在登山?一座山的高度,可以丈量出一个人的格局。远方的远,在心里,在梦里;远方的山,在眼里,在脚下。远方的风景,清风轻拂,鸟语花香。在这个浮华的尘世间,但愿远方的你,心里永远洋溢奋进的喜悦,尽自己所能,把爱和善良传递下去!
往后余生,在有风有雨的长路上,愿坚强自信的你,挺起胸膛,迈开脚步,勇敢走出去,任何阻挡在你前行路上的山,最终都会被你征服,那时的你,才是真正的王者!
愿你所受的苦难和委屈,都成为你成功路上的驿站。愿所有生命中的遇见和感动,在你脚下开出绚丽的花!惊艳尘世,芬芳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