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河●情】夏情(散文)
随着一声“开镰了”的呼喊和众人的应和声,真正意义上的夏,便在小麦的收割里正式拉开了别具风情的帷幕。
清晨,和煦的清风早早地爬起来,兴奋地拽起那片还没睡醒的霞云,在晴空里快乐地飞舞着。
都说夏天像猴子的脸,说变就变,果然,突然地一声雷鸣过后,雨点就如梭倾泻了下来。也就瓢泼了眨巴眼的功夫,雨过天晴。那团已经变成银白色的橘红酷阳,抹去脸上的微笑,气宇轩昂地在浩空的天幕上迈着跋扈的脚步,缓慢地走着,再现它那霸主的雄风。
炙热的气息在尘埃上漂浮,恣意地烤量着万物。生物们都躲在了隐蔽处,狠狠地喘着粗气,却无一敢去仰视它,无一敢站出来与之抗衡。
汗流浃背的割麦人,抖擞着精神地走进麦田,视夏的酷暑而不屑,尽情地挥镰奋战起来着。他们不时地立起腰身,看一眼热浪滚滚的前方,在手心上吐上一口唾沫星子,继续弯下腰,嚓嚓嚓地挥镰刈麦。一片一片的麦田,不大功夫就变成了茬子地,惊得蟋蟀和蚱蜢四处逃窜。
麦田那长长的塄沿上,一簇簇尚未脱净稚气的野菊花,此刻已被裹在了蒸笼里,焖得它们无法呼吸,蔫搭搭地低着头,很无奈,更无助。田头边,一株艳红的野刺玫站在烈日里,看着腰背被晒得黢黑的割麦人在汗滴禾下土,不停地点着头,似乎在为他们点赞。
割麦人群里唯一一位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建峰,一边熟练地舞动着手中的镰刀,一边还不忘黄口水一坨子一坨子地往外吐:“主任叔,汗水都把您的腚沟子湿透了,今晚婶子怕又得闲下了吧?”
被叫为主任叔的那位壮汉一咧嘴,放开嗓门地回了一句:“碎娃,都是大学生的人了,赶紧把你裆里的玩意长成个样子些,赶明儿,叔到高老庄里给你寻觅一台大马力的“抽水机”,看不把你小子那满肚子里的“知识”给抽干了才怪呢。”
“哄”地一下,麦田里响起了众人浑厚的笑声,建峰的脸被笑成了紫茄子。
笑声过后,嚓嚓嚓的刈麦声愈加紧凑起来。
已经处于午间的山坳里,被太阳的强光照射得空气都烫手。时间,既像被烤糊了又像被煮熟了一样,在四十度的热浪里凝固,畏缩着,竟不敢向前行进一小步,任由烈日摆布着。
大地,像被一团火球灼伤,难闻的气味里漂浮着一层浓浓的忧伤,咧着干皱的嘴,艰难地喘吸着。割麦人们的身上,起了一层雾,是汗水被蒸发出来的。
“过来吃晌午了。”不远处的大槐树下,有人在呐喊着,声音很细很清脆,散发在空气里的焦躁都被润泽了。喊叫吃晌午饭的女人,是这块地的承包人——二愣子的媳妇,她送饭来了。
“走,咱都吃饭去。”村主任跟着喊了一声。
割麦的人们放下镰刀,嘻嘻哈哈地一边用最麻耳的话逗着二愣子,一边走到槐树下,抓起一个比巴掌还要大的馍馍,掰开卷入一根绿莹莹的黄瓜,咬一口,美滋滋地“咔哧”起来,再舀上一碗绿豆汤,蹲在荫地上开始了狼吞虎咽。
晌午饭吃好了,天气过于热,大家就地歇一会。
村主任掏出一支烟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又放回烟盒里。明文规定,田地里不准吸烟。他伸伸酸困了一上午的双臂,对大家说道:“缓足了劲,咱就一鼓作气把剩下的麦子割完拉回场里,接着到刘海的地里去。大家辛苦一点吧,都是自己乡里乡党的事,都放勤快点。”
“主任叔,您还不赶紧趁这个机会回屋里一趟啊?”建峰又弱弱地对大不了自己几岁的村主任来了一句俏皮话。
“你赶紧闭嘴吧,小心主任叔把你给阉了。”二愣子笑着插了一言。
大伙又是一阵大笑。
村主任清了清嗓子,满是哲理地说起来:“说句真情话,现在流行在青年人脑袋里的是去农业化,是唯城马瞻……”
突然有人问:“唯城马瞻是什么意思啊?”
村主任尴尬地笑笑:“说错词了,意思嘛大家都懂。咱这大学生建峰呢,挑起头来扭转这种不良思想,名校毕业,选择回农村服务,考虑咱人类以后吃粮食的大问题。”
大家对着建峰一番鼓掌,是发自心底最无杂念的赞扬。
在大家的掌声中,村主任对建峰点点头,然后喊了一嗓子:“赶紧着眯一会,热劲过去就加把力。”
大家听村主任这一说,便各自脱下褂子,铺在地上,四平八稳地躺下,闭上眼睛迷糊起来。
世间万物,于此刻都变得十分脆弱,犹如被炸焦的薯片,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气息都是火辣辣的,吸一口都烫得心疼。过早蜕变的金蝉,在树枝上声嘶力竭地嘶鸣着,寻找着自己的情侣。一只山鼠躲在偌大的槐树根下,用爪子抠巴着干涩的嘴唇,烦躁地扭动着身子,吱吱吱叫着,浑身像被火燃烧似的,很是痛苦。只有山下那条潺潺的一溪流水,冒着被太阳烤干的极大危险,拖着被焙热的身子,毅然地向着前方走去。
刚在梦乡的边沿溜达了没一圈,就被村主任吼叫了起来:“都别白日梦媳妇了,赶紧着劳动。”
大家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穿上衣服,戴好大小不一的草帽,陆续走进能被烤糊的麦地里,继续挥汗如雨。
当刘海家最后一片地里的麦子被收回来时,已近傍晚。
渐渐西落的酷阳,望着依然精神抖擞,毫不在意它的凌凌威风,禁不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敢与我抗衡的也只有人类了。”
时入夏夜,万里皓月,银光尽泻,蛐叫蛙鸣。
乡民们三三两两,或在沟边,或在路旁,又或在村广场,围坐在了一起,拉开了家常话。晚风拂去人们身上一天劳作的粘腻汗水,把燥热的疲惫尽皆吹散。望着苍穹,一天所集聚的未尽热情,继续在朦胧里猜度,繁星点缀的夜空,扑溯迷离着梦想中的嫦娥。
悠扬的山乡琴音响起来,在沟间回荡,豪迈的农家庆丰收之歌,在一盏盏清茶里煽起无限幸福和开心的情愫。
“ 大地,像被一团火球灼伤,难闻的气味里漂浮着一层浓浓的忧伤,咧着干皱的嘴,艰难地喘吸着。割麦人们的身上,起了一层雾,是汗水被蒸发出来的。”
“ 世间万物,于此刻都变得十分脆弱,犹如被炸焦的薯片,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气息都是火辣辣的,吸一口都烫得心疼。过早蜕变的金蝉,在树枝上声嘶力竭地嘶鸣着,寻找着自己的情侣。”

“汗流浃背的割麦人,抖擞着精神地走进麦田,视夏的酷暑而不屑,尽情地挥镰奋战起来着。他们不时地立起腰身,看一眼热浪滚滚的前方,在手心上吐上一口唾沫星子,继续弯下腰,嚓嚓嚓地挥镰刈麦。一片一片的麦田,不大功夫就变成了茬子地,惊得蟋蟀和蚱蜢四处逃窜。”
悍雨啸风老师三易其稿,真得费心费神了。描写活了夏收的场面。o(* ̄︶ ̄*)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