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晌午，刚结婚七天的姚四妮站在屋门口，叉着腰，手指着她男人李小栓的鼻子骂了起来：“俺是刚过门的新媳妇，你娘就天天让俺啃萝卜吃咸菜，连个腥物也没有，哪有这样待承新媳妇的？俺看你娘是省着钱想给自己买寿材啊！”
　　 李小栓坐在炕沿上，鼻子都气歪了。他斜楞了姚四妮两眼，把急速上升的火气压了下去。姚四妮喘了一口气，满嘴唾沫星子又骂了起来：“俺他娘的瞎了眼，嫁到你家这个穷窝子里，俺刚过门才几天啊，就他娘的不让吃香的喝辣的了，你娘真是个大抠门。”
　　 李小栓终于忍无可忍，他疾步走到姚四妮面前，给了她一记耳光。这一下子麻烦可就大了，李小栓就像捅了马蜂窝。姚四妮疯了似的拎起一把椅子朝着李小栓猛砸了过去。李小栓手疾眼快，椅子落了空，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尘土飞扬，战声潇潇。树上的小鸟被惊得扑楞楞地飞走了，树下正在贪睡的黄狗也跃起身来逃跑了。
　　 姚四妮见椅子没砸着李小栓，心里的火气更旺了。她破口大骂，气得李小栓够呛，不时警告姚四妮：“你个臭娘们，满嘴喷粪，你若再骂，俺就把你那腚门子给堵上。”姚四妮晃动着熊腰，两枚小眼睛瞪成了斗鸡状。她说：“看你那熊样，好像长本事了，不是夜里求老娘的时候了。”李小栓也不甘示弱，“看俺揍你个浪娘们。”说着举起手来就要打。
　　 这时，他娘从屋里跑了出来，双手死死的抱住了李小栓。她战战兢兢地说：“俺那小祖宗，你可别动手啊，好不容易娶来的媳妇，要是揍出个好歹可咋办啊！她骂就骂吧，咱又少不了一根头发丝，反正她骂受累的是她。”娘俩顷刻间认了怂。姚四妮更是有恃无恐，骂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才作罢。
　　 到了晚上，小两口也没忘了亲热。李小栓趁着姚四妮高兴，就问她：“你咋这么好骂人呢？”姚四妮说道：“俺家里穷，别人都瞧不起俺。俺这么一骂，就感觉自己有了能耐，比谁都强了。”李小栓噢了一声说：“原来如此，你以后想骂就骂吧。”
　　 隔了两天，她家的一只老母鸡不见了，她就站在池塘边一块石头上骂了两个时辰，围观的青年俊后们更是阵阵喝彩。姚四妮正骂得起劲，村长走进了人群。他对姚四妮说：“栓子媳妇，莫骂大街，新农村建设，要讲究语言美。”她走下石头，对村长说：“男人的几巴折了还不让人叫唤了？女人爽了还不让人哼唧了？俺家的鸡没了还不让人骂街了？要不你赔俺家的鸡？”村长自然没赔她家的鸡，被她噎的灰头土脸地走人了。众人皆呼，“真精彩！再来一段！”姚四妮不负众望，她跳上石头，激情喷射，直到骂得天昏地暗，方才回家。
　　 她走到院子里，一道人影尾随其后：“你会下地狱的。”那人说。姚四妮听后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说话的是村东头的六奶奶。六奶奶信奉基督教，她对姚四妮说：“主会拯救你的。”
　　 随后的日子里，姚四妮跟着六奶奶周末去教堂做礼拜。时间一久，村子里死气沉沉。这一日，姚四妮和六奶奶刚做礼拜回来，就被一帮小伙子给拦住了。一个胖子说：“栓子嫂子，好长时间没听到你动人的歌喉了，大伙儿都想听听。”大家都跟着起哄，“是啊，来一段吧。”
　　 此时，姚四妮感觉喉咙里郁结了一团东西，不吐不快。她振臂一呼，骂声连连。大家吹口哨喊号子，哗声一片。
　　 六奶奶扯住她的手说：“栓子媳妇，你骂人会下地狱的！”姚四妮听后哈哈大笑，然后说道：“去你个老逼，俺管他下地狱还是不下地狱，只要老娘活着快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