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敏思】仙山传奇(小说)
从南到北十一步,从北到南十一步。
南星和北星在天堂飞行十一步,就是人间度过十一年。
于是,南星和北星在天堂卸去人间才有的一切繁冗,以原始的风貌天堂运行,北星从北向南,南星从南向北,它们各自在自己的轨道运行,终于,在一个名为“喜悦”的星系,不知是南星还是北星,稍微偏离了自己的轨道,它们好像都醉了,出现了在醉微醺状态下的运行,等它们发现相互离得很近的时候,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它们就这样撞了一个满怀。
相撞之后,南星的背部以下,留下一个深深齿痕。像一枚弯月。北星说那是海印。
北星呢?令人惊异的是,他的背部以下,和南星相同的部位,也留下一枚似弯月的齿痕。只是,比南星的痕迹浅了很多。或者,南星的力量相对小了一些,而北星体积和力量都比南星大了许多。北星说自己背下留下的印记是江流。
这次南星和北星的撞击,将两颗星化为人。
南星化为女人,身姿窈窕,楚楚动人。北星化为男人,风度翩翩,气宇轩昂。
二人相视片刻,便生出了几世相知、相惜、相恋的情愫。
北星环顾左右,发现了前面不远处的喜悦山,于是,以自己力大无穷之势,抱起南星,快步奔向喜悦山。
到了喜悦山,北星将南星放了下来,南星似乎感觉到了饥渴。问北星:“北,有什么吃的吗?又饥又渴了呢。”
北星也感觉到了。
再次环顾四周,发现喜悦山有远古遗留的一个洞穴。心里一乐,拉着南星就向洞里走去。
一到洞口,一阵寒风迎面袭来,啊,好爽!进了洞,更感到外面和里面简直是两个季节,酷热的夏天瞬间变成了凉爽的秋天。刚进去有些黑,越走越亮,南星和北星高兴了,加快脚步向亮光处走去。
来到亮光处,发现这里有一盏长明灯。灯光下,发现了一些形态怪异的石头。南星、北星因为前世为星球,与石头有着解不开的谜团。他们今世为人,便一样深爱石头。洞中突然出现的石头,便深深地吸引了他们。
一时间他们又忘记了饥饿,在洞里就着长明灯,欣赏起石头来:
这些石头,有的像手掌,有的像水母,还有的像石笋、有的像玉柱、有的像双狗嬉戏、有的似金带银像金银雪山、有的浑身褶红上面似有几枚水草又像甲骨文,真是美不胜收。正当他们兴奋得充满想象的时候,灯光突然熄灭了。南星紧紧拉着北星,继续向洞的深处走去。
越走越窄,两个人不能并排走了。这时,北星在前,南星在后,山洞里黑极了,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南星趔趔趄趄踩在富有黏性的烂泥上,洞上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北星抬头望去,一滴从上面石壁流出的液体,滴到北星嘴里。北星咂咂嘴,叹了一声:“好美的味道!软软的、甜甜的、香香的……”
南星便问:“啊!北,你吃到了什么?”
北星说:“南,快来,抬头对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张开嘴,吃到没有?”
南星抬起头,张开嘴,果然,一滴不知什么的液体也流到自己嘴里。
南星也叹道:“啊!好香啊。润润的、滑滑的、爽爽的、酸酸的。有点苦、有点甘、有点咸、有点辣,哇!余味无穷。北,这……到底是什么嘛?”
“南,让我想想……”北星说,“这里外面是喜悦山,里面是喜悦洞。洞里这独特的液体应该是经过了无数世纪的沉淀,风霜雨雪、阳光雨露、春夏秋冬,吸日月之精华,收天地之灵光……我想起来了,这一定是玉液琼浆!”
听北星说是玉液琼浆。南星立刻感到更饿了。于是,对着玉液琼浆滴落的地方,张开嘴,吃了一个饱。
他们吃饱喝足了。
南星和北星有了精神,于是,转身沿着进来的路走出洞穴。
出了洞穴,经过一大片茂盛的蒹葭丛,南星随手将一条长长的蒹葭采摘下来,对着它吹了一口气,在一端打个结,那蒹葭就变成一条意大利路易仕达皮带,她说:“北,为了纪念我们化为人类,成为一对相知情侣,今天我送你这条皮带,希望你扎着它,就像我时刻缠绕在你身边,请你永远不要忘记我!”
北星接过皮带,马上扎在腰间,立刻有一股爱情气息,随之渗透皮肤、肌肉、骨髓。他觉得今生被南星紧紧包围,永生不会忘记她了。
之后,北星也随手采一棵芳草,在靠近根部打一个结,围成了一个造型美观雅致的小瓶,他转身走到小溪前,轻轻捧了一抔溪水,用嘴吹了一口气,将溪水装进小瓶,盖好盖子,来到南星跟前,深情地说:“南,我也送你一个纪念,这是一瓶法国凡尔赛女士爱绵绵香水,你闻闻,感觉到浓郁持久的绵绵的爱意吗?它的味道就像相爱的人一个深深的吻。如果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闻一下,一定会感觉到我绵绵的爱和深深的吻。”
南星接过香水,深深闻了一下,感到一阵阵的迷失。
她嗅到了小苍兰的清新香气,且含着铃兰、莲花、凤梨、西瓜和红石榴汁混合的绿花香调。
这馨香的气息和绵绵的爱,便持久萦绕南星身边。
南星随着北星继续行走在喜悦山上。他们都觉得与喜悦山相见恨晚。
这里千米以上的山峰就有十几座。它的最高峰海拔1690米,方圆五万公顷,这里小溪流水潺潺,还有层层叠叠的瀑布群,泠泠悦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矮松高树俯仰生姿,形态各异的千年古树沿山而上,一路的小溪瀑布,他们在绿林中穿行;在氧吧中休闲散步。
再向山的纵深走去,好像进到天然的石林公园,它头枕“卧龙”,身临“御印”,两边河流环抱,四周植被苍翠,到处古木参天,山形地貌十分独特。
北星说:“南,我想这里数亿年前,一定是一片海,也许是北海,也许是南海。”
“哦?为什么?”南星问。
“由于地壳运动啊。你看,你和我,还不是一撞,就成了人?那么,地壳亿万年来不停运动,海就变成了山,山也可以变成海。你说对不?”
“嗯,好像有些道理。”南星信了。
“海底抬升成为陆地,原来在海底的碳酸盐沉积物石灰石,在地壳抬升的漫长历程中,长期经海水、雨水的溶蚀、冲刷和风化,逐渐形成座座拔地而立、突兀嶙峋石峰,奇形怪状、林林总总的石峰连成一片便为现在的石林地貌。”北星深入地说道。
他们沿着迷宫般的石林小道蜿蜒上行,穿过山风飕飕的“天桥”,只见头上瀑布凌空,脚下细雨飞烟,潭面烟霞渺渺,朝阳初上,彩虹依依,来到桥的对面,,他们觉得眼前一亮,仙山瑶池般的美景即在眼前。桥下,绝壁当空,长约300多米,落差高达80多米,直如斧削的崖壁让人目眩心驰,绝壁、索桥、栈道、飞瀑,洞穴、渗流、深潭、河流、苍峰、翠谷、亭子……更为惊喜的是,亭子旁边,就是一个似巨石铺成了平台。
南星目不转睛,简直看呆了。
北星拉着南星跑到平台上,拥着南星,转了一圈又一圈。南星笑了,山里回荡着他们的笑声。
两人在平台坐下。
北星说:“南,这里就是冥冥之中我要带着你寻找的地方了。”
“哦?北,你想带我到哪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这喜悦山就是仙山,这个平台就是瑶台。”南星肯定地回答。
南星不说话了。转身默默观赏仙山,所见之处嶂峰谷壑、苍秀含幽,山湾石林雄奇俊美。
“这里就是仙山?这里就是瑶台?好美啊!”南星喃喃自语。
“南,好久以来,我就想带你到瑶台,一直找不到这里。今天,真是巧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冥冥中,就找到这里了。”
“很久?我们相识有多久了?不过几天嘛,呵呵。”
“没错,是九天。可是你知道吗?天堂九天,人间九年。在人间,我们就是九年了。九年什么概念,你懂不懂?”
“什么概念呢?”南星问。
“天堂九天,人间九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九年就是三千二百八十五天啊”。
“啊?三千二百八十五?一天是多久?”南星又问。
“一天?一天有日升日落,有朝有暮,有黑有白,有二十四小时。”
“一小时是多久呢?”
“一小时是六十分钟啊。”
“北,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个嘛?暂时保密。”北星故作神秘。
“那么,我们这九天,在人间就是九年,那么就有三千二百八十五天,就是七万八千八百四十小时,就是四百七十三万零四百分钟啊。”南星歪着头想了一会说道。
“哇!南,你才更厉害,你的小脑袋简直就是计算机嘛。”北星赞道。
南星高兴得笑了。
南星又问:“既然这么久,我们在人间经历了什么?”
“那是前世的事了。我想想……”
北星搂过南星,坐在瑶台上,望着四周广袤的天宇,看着南星的眼睛说道:“我们从银河开始,经过金山,直奔香城,然后,骑着铁马,经过冰河,饮金田圣水,餐芳醇美味,尽抒芳华。浏览小观园,回味白宫,走进小洲,得芙蓉国色天香。之后携手聚龙湾,沐浴温泉醉三乡……江畔决议,西关风雨,病思夜想金缘居。最是那年七夕,七瓶圣水饮尽,便可临江上品,直达天涯海角九……”
南星随着北星的描述,渐渐进入这些美妙境地,一阵阵的迷失起来,忘形、忘情、忘尘、也忘我了。
看到南星如此痴迷,北星也深深陷入其中,似乎感到神思飘渺起来,大脑不是自己的大脑,身体不是自己的身体,思想不是自己的思想,口中喃喃道:“天涯、海角、狂风、巨浪、风帆、桅杆、玉树、桃源、天宫、瑶台、蒹葭、芳草、兰花、宝珠……”
南星望着神思飘摇的北星,也跟着飘摇起来,嘴里跟着北星絮絮不止:“天涯、海角、天宫、桃源、鱼竿……”
南星醒悟了,马上改正说:“不对,不对,我想说玉杆,因为你说玉树、桅杆,我想给你集中提炼的,怎么说成鱼竿了?对不起。”
北星终于被南星的解释唤醒了:“什么玉杆、鱼竿啊,你……”
被唤醒的北星,一个趔趄,抱着南星滚下瑶台,落在瑶台下面一片柔软的蒹葭丛中……
跌落在软绵绵的蒹葭丛中,北星和南星没有丝毫的疼痛,看着周遭簇簇的蒹葭,明白了。
便深深感念起蒹葭来了。
北星说:“难怪《诗经》里专题赞蒹葭,你看,关键时候,蒹葭还真起作用啊,今天,若没有蒹葭,你和我会不会粉身碎骨?”
南星说:“是啊,如此软绵绵的蒹葭,到令我想起了你送给我的礼物。”
“为什么?”北星不解道。
“爱绵绵啊。”
“哦!”北星想起了凡尔赛女士爱绵绵香水,“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啊。嗯,爱绵绵,有意思。”
“这是什么?北,你快看,这里,这里还有,哦,那里也是,好多啊……”
北星转过头去,看到了大片无名野花。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在花上飞来飞去,翩翩起舞。见南星半天没说话,北星顺着南星的目光,也被那一个画面震撼了:
一只黑黄相间的蝴蝶,正慢慢接近一朵大红花,只见蝴蝶离红花越来越近,越近动作越轻柔,就在蝴蝶刚刚吻到红花的花蕊的那一刻,大红花竟然伸出最长的花蕊,将蝴蝶紧紧抱住了。
“好美啊!”南星被深深感动了。
“那是什么花?”南星像自言自语,又像问北星。
“那是扶桑花,扶桑的花语是:‘新鲜的恋情,微妙的美’,据说扶桑花是夏威夷的州花,看到扶桑花就会令人想起碧海蓝天的沙滩和腰挂草裙的南国美女。你知道吗?夏威夷的土著女郎会把扶桑花插在左耳上方表示‘我希望有爱人’”
“哦?有意思。如果插在右耳朵呢?又表示什么?”
“插在右耳上方就表示‘我已经有爱人了’”北星说。
“两个耳朵都插呢?是不是表示有了两个爱人?”南星笑着说。
“哈哈,也差不多。两边都插,大概是‘我已经有爱人了,但是希望再多一个’和你说的大同小异。”
“嘘……”南星忙制止北星的笑声,再次转过头看去:蝴蝶深深吻着扶桑,扶桑依然紧紧抱着蝴蝶。南星不敢做声,一动不动,就这样看着。
北星突然觉得这个画面很感人。他左顾右盼,在脚下发现了一枚精美的石头,北星拾起来,左右端详了一会,对着一端轻轻吹一口气,石头就变成一部精美的相机,北星调整焦距,将蝶恋花和南星痴迷赏花的情景都拍到镜头里了。
南星转身来看北星手里的相机,看到相机里被定格的景色欣喜万分。
“太好了!这样我就能经常看到这一幕了。”南星的目光这才离开蝴蝶,跑向了蝴蝶旁边另一簇扶桑,轻轻采下一朵,跑回来。
南星坐在北星旁边,细细端详着,用手轻轻挑拨着一根长长的花蕊,问南星:“南,刚才那朵扶桑,就是用这个花蕊抱着蝴蝶的吧?那朵花真有灵性,它一定很喜欢被蝴蝶吻着,对吧?”
北星看了看南星手里的扶桑,说:“扶桑花的外表热情豪放,却有一个独特的花心,这花心是由多数小蕊连结起来,紧紧围绕着一根最大的花蕊,就是你刚刚看那朵抱着蝴蝶的,就是那根最大啊。这样,扶桑花心的结构就显得相当细致,就如同热情外表下的纤细之心。”
说完,北星接过南星手里的花,问道:“你这朵花,恋的是左耳还是右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