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 青 梅(微小说)
距离我们村八九十里的地方,有个叫“狗子场”的乡下老街。青梅就是这个老街上的最出名的女孩子。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随着改革开放的形势发展,狗子场一带也不断繁荣起来,只是人们的思想意识还处于封闭状态。
青梅高挑身材,模样儿水灵俊美,心性聪慧。她的父亲老刁麻子很会经营山货生意,赚得家里很是有钱。青梅读书成绩也优秀,16岁那年中考毕业名列前茅,可以被重点高中录取,也自然可以读上大学,找到工作成为国家人口。
可她的父亲老刁麻子就是死脑筋,认定女孩子读书再多,也是泼出去的水,文化再高都是给他人做媳妇。任凭青梅要跪求,亲友哀求,老刁麻子就是不准青梅去读书了。青梅大哭一场,被逼迫跟着父亲学做赚钱生意。
18岁那年,父亲扔给青梅五千元本钱,要她自己去独立赚钱。老刁麻子还说:“你个死妹崽,赚不满拾万元钱不要回来见我。”
父命难违,青梅凭着自己的聪慧,独自来到武汉的汉正街,摆个地摊卖一些夹克,衬衫之类的服装。一天下来,也可以赚个四五十元的利润。
秋季的一个下雨天,街道行人断绝,青梅的摊子半天没有人光顾,青梅着急,心想今天的生意砸了,弄不好还要贴本。就在这时,一个男孩来到她的摊子前。那男孩一点不特别,凸颧骨、小眼睛、穿着半旧的牛仔服。男孩站着把那些服装看了十几分钟,然后才说:“买一个皮夹克。”“给五十元吧。”青梅说,昨天是卖的60元,今天下雨,你是第一个顾客,我给你优惠。
男孩没有还价,掏出五十元钱递过来,露出一口龅牙,说:“谢谢!”这件事青梅记忆很是深刻。因为就是这五十元的生意,使她那天保住了本钱,没有亏贴。
一晃三个月过去,进入了冬季。那天黄昏,青梅准备收摊的时候,不知从那个角落里窜来三个小混混,拿起一件皮夹克,丢下十元钱就要溜走。青梅上去抓住一个混混,要他补足钱。那混混突然飞起一脚,把青梅踢翻在地。青梅急得高声喊:“抓抢劫啊!抓抢劫啊!”就在这时,一个小伙子拦住三个小混混去路。小混混急于逃走,就三个一起上去,把那拦路的小伙子打倒,接着飞快的穿进一条巷道溜了。
青梅顾不得自己的摊子,跑上去看那挨打的小伙子。只见小伙子满脸是血,嘴皮肿得老高,手里紧紧抱着那件皮夹克。
青梅伸手去扶那小伙子,看见那一口龅牙,就说:“我认得你,你在下雨天买过我的一件皮夹克。”龅牙的小伙子也说:“我也认得你,你做生意价格很公道。”
青梅掏出纸巾,给小伙子搽干净血迹,扶起小伙子回到地摊边,二人收拾好摊子,小伙子送青梅到她住宿的小客栈。
除夕前的三天,青梅带着十万元钱回家过年。青梅的父亲露出笑脸。
青梅暗中对母亲说:“妈,我要定亲了。”
她妈一听,吓得好久没有回过神来。鼓着眼睛听完青梅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还说她的十万元钱有一半是全靠那小伙子帮忙挣来的。青梅的妈惧怕男人,不敢做主,就对女儿说:“这么大的事,还是你自己去给爹说吧!”青梅鼓足勇气去了。
吃饭时,青梅把事情对爹说了,还求爹谅解支持。
老爹一听女儿私自定亲,立刻把眼睛瞪圆起来,竖起眉毛像要吃人一样。一把将青梅的饭碗打翻。怒吼着说:“我不同意!”
那个帮助青梅拿回皮夹克的龅牙小伙子名叫竹马,是汉正街的一个单身汉。三岁就没有了母亲,父亲爱赌博,输得家里精光,无力还赌债,去年服药死去。竹马自己靠捡破烂维持生活。竹马很正直,做事勤劳,与青梅结婚后可以活得很好。但是老刁麻子就是不同意。
老刁麻子怕青梅悄悄逃走,就把他锁在柴房里不准出门。
青梅哭着,求父母开恩圆成她与竹马。一连三天不吃不喝,身体瞬间瘦小下来。
妈求男人放开青梅,左邻右舍也都来劝说。亲戚朋友也来当说客。有劝她爹的,也有劝青梅的。
老刁麻子不回心转意,就是不准青梅与竹马结婚。
青梅也铁打钉子不回头,就是不忘竹马的情意深……
青梅被关五天了,五天没有吃喝的青梅奄奄一息。
爹妈着急了。青梅妈求老刁麻子顺从女儿心愿,不然她也就绝食,陪着女儿去。
老刁麻子终于没得办法了。就叹息几声,一咬牙说:“你去告诉她,随她去吧!”
妈把爹的话哭着转告给青梅,青梅顿时惊喜,一连说了十几个“真的!“真的!”“真的!”青梅翻身爬起,跃出柴门,跑到狗子场街上,一路叫喊着:“我爹我娘同意我我和竹马了!”
青梅在狗子场街上叫喊着,跑着,乐着……
青梅疯癫了,掉下玉江桥被水淹死了。
青梅娘把求人把女儿尸体捞起来,埋在屋后的大青树下。
清明那天,一个龅牙的男子徒步来到狗子场街上,找到那棵大青树,给青梅烧了一大捆纸钱。狠狠地痛哭一场,哭得天昏地暗……
然后龅牙男子也跳进了玉江河。
那跳河的男子就是竹马,他是专程从汉正街步行一千五百里
来接青梅去武汉做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