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田间的夏日时光(散文)
盼着雨来,终又是烟花一梦。乌云散去,阳光散淡,逐渐升高的温度,应和了夏日流光中辗转于心的惆怅。
没有了雨,刚刚种下的玉米就不能很好地发芽。被旋耕翻滚的泥土,混合着黄色麦秸子,凌乱地包裹着种子的梦。她曾经扒开薄薄的泥土,看到那些玉米种子的黄色苞芽,正探着小脑袋甜甜地微笑着,那是农家最激动人心的微笑。当刨开泥土的一刹那,她就像见到了可爱的婴儿时的冲动,那种母爱的天性油然而生,让她陶醉。
不过,她没有陶醉片刻,回过神来,就赶紧用泥土把种子重新埋好。她是生怕一场风吹来,就将那些稚嫩的生命吹干。
走在田间,踩着松软的泥土,沉醉在田间这个脚下的温床,恨不得赤着脚迈开脚步。因为麦茬,还真不敢赤着脚走路呢!依然坚强支楞着的麦茬,早已把辉煌的诗章献给了大地,献给了收获它的农家人。那些留下的枯黄茬口,仿佛是在提醒农家种植玉米时,不要忘了刚刚过去的夏收。
横在眼前的田间线条,是播种机破开泥土伸向远方的印记。虽然写在昨天的轰隆隆巨响,随着时光的流韵已奔向远方。可是,接下来的呵护,就是我们一次又一次地不间断忙碌。拉上水管,穿过颠颠簸簸的路面时,人们的好奇一次次从身后传来,“刚刚下了一场小雨,你们这次又是干什么呢?”
“浇地!浇地!浇地!”一次次回答,都是不变的词句,惹得大家会心一笑。
当路过一小片茄子地时,见到那个戴着破旧的麦秸杆编成的草帽的男人,蹲在地上,太阳把他的皮肤渲染成了茄子一样的颜色,他完全融入了黑紫色的茄子秧里。刚刚流过水的痕迹,仿佛还在回味着土地上的风雨往事。
他的目光巡视在过多枝桠和油亮圆滚的茄子上,而双手则不断地撸着刚刚长出的嫩芽。那些飘落到地上的鲜嫩叶片,就像一个个多余的文字和符号被主人遗弃;又像一个个无所谓的精灵,在茄子秧的躯体旁悠然落下。这短促的一过,就流落到另一个世界一样。与千万年的时光流逝比起来,我们的人生,又何尝不像茄子秧的多余枝桠一样短暂呢?或许,那些沉沦的灵魂还没有它那样的碧绿情怀呢!
风,送来阳光的问候,又送来了电动车碾压石块咚咚的沉闷声。他的目光随着马路上缓缓前行的车子移动着,仿佛两个同样被阳光灼烧的灵魂,正在原野上经历着另一场劳作的赛跑。茄子秧被甩在了身后……
那片与高铁只有一步之遥的绿色世界,依然上演着农人独自忙碌的剧情。高铁叮叮当当的响声和汽车行驶过的汽笛声,交织在一起。曾经,我问过在此上班的工人,他们说,工程已经转换了人手。年前山东、河南来的工人,如今换成了东北人。自从疫情结束之后,他们就来到这里工作,打路沿,建筑水道。即使阳光这样暴烈,可心中的信念比太阳火还要热烈。早日通车,高质高量完成国家和人民交给的任务,也是他们的心愿。苦些,累点,只要能将心中宏伟的目标实现,心里也像吃了蜜一样。他们远离家乡来到异地,心就像这绵延不绝的路基一样,连接着祖国的山山水水。
我们距离是那样的近。同一片阳光,我们同在蓝天下,同享一片阳光,各自忙碌着,而我们的身心似乎已连接成了一个整体。因为我们都是普通的劳动者!
渐渐上升的高温,让铁路上的汉子们饱受着酷热环境的熬煎。挥挥汗水,他们的干劲不减,真不愧是铮铮铁骨的汉子!
我撒好的管子,早已流出了清凉凉的水。水,通过管子上的小孔喷向空中,最后划为一道道优雅的弧线,从一人来高的半空中纷纷落下。如烟似雾,飘渺在阳光之下。“刷刷刷”,线条随着水流的大小起伏欢腾,就像跳跃在琴键上奏响的醉人篇章。一阵清凉,所有的忧愁烦恼,便化作了远去的云烟……
此时,丑陋的乌鸦和灵巧的家雀在弧线的上方穿梭、飞翔,它们是想等喷水结束后,好饱饱地喝上一顿!
我没有像乌鸦那样躁动,转身走向刚刚用完的水管,把水管卷好,以便下一次浇地时继续使用。其实,对于田间水的浇灌,我们并不知道要浇多少次水,才能到达希望的顶点。只是觉得别渴了庄稼,丰收才有希望。就在我抄起水管的一刹那,一只土黄色的蜘蛛攀附在潮湿的水管上,或许它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我用手轻轻地捏起它,把它放到了泥土上。这个小家伙伸开细长的腿,蹬着麦秸和泥巴向远处跑去。
突然,井里的水泵,嗡嗡的声音如同一首音乐戛然而止。是水泵出问题了!顿时,水的柔媚舞姿退缩到低处的那条水管里,燥热的冲动叫停了清凌凌的歌唱,仿佛一场美梦被惊醒了。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跑到机井前,铁板下的水依旧哗啦啦地清唱,而井里的水却抽不到水管里。于是,打电话联系,修泵的人说,现在没有时间来,只好改换地方抽水。于是,我把水管拖着穿过花生地和玉米地,再穿过高高低低的快要成熟的土豆地,总算换到了西面的那台水井。疲倦、劳累和无奈焦灼在一起,好在仅用了半个小时,就把一切安顿好了。
没想到,开机才刚刚二十来分钟,土豆地的主人就带着家人来收土豆了。浇地,不得不再次停下来。又一次拖延,让我的情绪有些焦躁起来。但是,需要彼此理解,还是人家出土豆忙。我不得不收回水管,改时间再浇吧!
农家人的夏季,从来就不会因为烈日的炙烤而清闲起来!
时间快接近中午了,铁路上的施工人员有了短暂的歇息。或许,是到了开饭的时间,来来往往的车辆近乎停止。那边茄子地里的人,还不肯回家。或许,家里人会来送饭的。因为地里的活太忙,他宁愿就在这里歇一歇,然后抓紧时间多干一些活。而太阳似乎并不体谅人们的心情和辛苦,依然用它火一样的激情燃烧着夏日的田间情话。
我也没闲着,总算又找到了一处可用的水井,撒好水管,接上水源。不一会儿,田间再次奏响了水的欢歌。阳光下,它们喷洒出七彩的水花,也滋润着农家人的喜悦心情……

拜读佳作,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