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点·探幽】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微小说)
35岁那年,强子完成了他前半生的主要任务——结婚、生子、当爸爸。
按理,对于寻常人来说,这是寻常事,可强子不同,在整个姚家村,他们家是出了名的穷,一个穷字,再加上阿强长得有点寒碜,这就大不寻常了。
强子带回秋香,在村子里引起的轰动,不亚于滚热的油锅里扔下了一大把盐。人们背地里说啥的都有,有的说,看不出老实巴交的强子,竟然骗了个仙女回来了。还有的则带着高瞻远瞩的口吻道,等着吧,看看那个家,一个哑巴娘,一个瘸腿爹,我敢保证,要不了多久,那个仙女一定会走,到时候,有强子哭的。
简单的婚礼后,强子没有再出外打工,而是选择了在附近找一些零工活。而村人们都在拭目以待这桩婚事的最终走向。时间一天天过去了,秋香的肚子很快鼓了起来!没几个月,秋香生产了!哎呀不对,终于有精明的娘儿发现了端倪,她们掰着指头掐算了后断定,看强子那么个老实疙瘩,十有八九,秋香生下的儿子不是他的!还别说,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这个判断好像越来越接近预判。
奇怪的是强子对这些议论总是置若罔闻,即使有人当面旁敲侧击,他也只是装聋作哑,有几次,人家说得实在露骨了,他居然板着面孔道,以后谁再说秋香的闲话,小心我不客气。
可好事的人们,悬着的怀疑像是杵在心头的一根针,他们还是急切想要一个水落石出的结果。
孩子五岁那年的春天,村里来了一群搞勘探测量的人。乡下的孩子么,遇到这种场面总是趋之若鹜的,很快,村人发现了一个蹊跷的事,那队里有一位戴着眼镜的男人,居然对强子的儿子喜欢得出了格,再后来,更怪了,有心人发现孩子和那个男人长得像是一个摸子里刻出来的。
这一发现,无异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消息很快在村子里以风的速度传开了。
男人与秋香母子的邂逅,是在一个午后。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的形式相见。相对无言的那一刻,秋香想一走了之,男人却拉住了她的手臂。他说,我不想别的,我就想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
一句不是,秋香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曾几何时,眼前的这个他,信誓旦旦说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可最后,他却背弃了誓言,另娶了他人。最后,万念俱灰的她,只得投了湖。好在奄奄一息的时刻,遇到了强子。
秋香忘不掉那年强子救起她时的一切,秋香哭着喊,我对不起我死去的爸妈,以后叫我怎么苟活?强子道,你可以先跟我回家,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配合你,只要你不再做傻事。也是在那个初春的傍晚,强子带着秋香回了他的家,成了他名义上的老婆。
这一晃,近六年过去了。这些年来,强子信守承诺,在他父母和外人面前,是她的老公,是孩子的爸爸。私底下,却是她的哥哥。好多次,心有愧疚的秋香想对强子说,哥,我们不要再做假夫妻了,这对你不公平。可最终,她还是没有迈过心底的那一道坎,她期待着,再见一次那个人,再确定一下,她曾经的爱究竟是不是虚幻。
等待中,门前的山丹丹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五年了,这花,还是强子在她生了儿子之后,特地从山上挖来的。强子说,妹子,你要开开心心的,你看,这山丹丹花,开起来红艳艳的,多美。
等待的煎熬中,秋香真的见到了想见的人,可这一刻,她才恍然,原来,所谓的爱,只不过是心头淤积的伤痛,需要一个合理的释放理由,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当不得,她压根就不应该为这样的男人伤痛。眼前的这个他,急切需要的是要确定孩子的身份,而确定的前提,是因为他老婆在流掉了一个孩子后,患上了继发性不孕,而且经历了多次试管婴儿的失败。基于老婆家族的富有和势力,离婚是万万不能的,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离不弃,又可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儿子。这看起来像是痴人说梦。可男人说,看起来,还真是上天垂怜。男人信誓旦旦对秋香说,只要亲子鉴定确定孩子是我的亲生骨肉的话,我保他未来的人生一定是扶摇直上九万里的。
谢谢你,也请你不要做梦了,我跟强子是六年的夫妻了,孩子是我和强子亲生的。以后,拜托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不想再看到你!
那一场邂逅后,那个男人带着失望走了。走之前,他说,做了一个美梦,现在才知道,再美的梦都当不得真。
山丹丹花又一次开了。面对这红艳艳的花,秋香终于笑了。笑盈盈的她决定,今夜,她要做强子哥真正的女人,从今以后,两个人夫唱妇随,浇水种地,养上一大群鸡鸭,再租上村里的鱼塘,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就像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编者注:百度检索为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