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雅香】到天上玩玩 (散文)
从小, 鸟类里面我最喜欢鹰。每次看它从容淡定而又犀利霸气地在高空盘旋,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就莫名生出敬意。
于是就萌生出一个奢望:到天上玩玩。不是坐飞机,不是坐缆车,而是像鹰一样,无羁无绊地自由飞扬。每次放风筝时,总不满足牵着绳儿在地上跑,仰得脖子都酸了,自己却安泰似的黏在地上上不了天。老是幻想着谁也把我放上天试试,老爸每次都要笑着敲我一栗壳:“异想天开!”
没想到几十年后,天还真的开了。那年五月,几位朋友相邀去湘乡水府庙一游,意外地圆了我的上天梦。
那是一个刺激的游乐项目:水上跳伞。偌大的湖面上,置一宽敞的木制平台,得有好几百平米吧。上面横躺着一个巨大的五彩降落伞。平台边停靠着一艘快艇。一根粗长的麻绳将降落伞和快艇连在一起。游人先在平台上由工作人员帮他绑缚在伞绳上。再由快艇拖着升空,绕湖飞翔,如同一个巨人在放一个巨大的风筝。
我们去的时候,有一男游客在天上游了两圈后正缓缓降向平台。他按捺不住激动,半空里就朝我们大喊:“啊----太过瘾啦!”全然不顾形象。下来以后还满脸亢奋:“太过瘾啦!太过瘾啦!”看来是蛮不错,你看,上去了一下,直接把个五大三粗呢大男子汉变成了孩子。
我不禁聊发少年狂,跃跃欲试要第一个上。可那个叫我干妈的大男孩不许,说这冒险的活儿怎能叫老妈先上呢?好吧,那就满足儿子的孝心,让他先上吧。
儿子绑缚完毕助跑几步就扶摇而上了,我手搭凉棚跟踪。咦?降落伞怎么越来越低?儿子双脚扫水面了!还好,又升高了。快艇是看我儿子帅,跟他玩玩蜻蜓点水的惊险游戏么?还没回过神来,巨大的降落伞像折翅的大鸟带着我儿子颓然坠入水中!我们惊呼起来,好在儿子穿了救生衣。
快艇似乎想挽救残局,还在加足马力开着,我可怜的儿子便在水中被拖着潜行了好几十米……
儿子落汤鸡般的爬上平台,脱得仅剩一条裤衩。我将他的鞋袜晒在平台上,将他的衣服晒在我们的阳伞上,太阳火辣辣的,儿子的双脚在钉了许多铁钉的平台上轮换着“煎饼”,我笑着调侃他“浪里白条”滋味如何?他却一脸坏笑,挑衅道:“老娘,还敢上天不?”
闺蜜琼儿连说不能上不能上,这个项目刚刚开始,还在试飞,靠不住的!不上?那怎么对的起自己?当然要去!大不了也洗个冷水澡!
于是,我被两个彪形大汉绑缚在降落伞上,他们交代我:眼睛看着前面那位工作人员手上的风筒,风筒一放下你就助跑。快艇开动了,平台上的麻绳长虫般的急速溜入水中。我紧盯着那人高举着的小丑高帽似的彩色风筒,可迟迟不见放下。正思忖着,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向前拖倒,膝盖处似有些麻木。在琼儿的尖叫声中,我“腾”地升上了天空!
我上天了!我终于上天了!我升腾着,有鸟儿从我身边飞过,好奇地看着我。有白云在我头上,伸手就可以摸到!那种感觉好新奇,嫦娥奔月也不过如此吧?
我俯瞰大地好大一副画儿!只见青山隐隐绿水迢迢,平台变得只方桌般大小,人如蝼蚁一般。依稀听得琼儿在喊“喂……好玩啵……?”
快艇如一匹骏马,卖力地拖着我巡视天空。如同阿波罗驾着太阳车驶过天庭,我一下子找到了君临天下的感觉,不免学着首长的样子挥手致意:回应道:“哎……好过瘾呢……!”
真的是过瘾!悠然飘在天上,我似乎变成了一朵白云,又觉得自己像系在老鹰腿上的水手辛巴,更像一只被人放飞的纸鸢儿,自由极了!
降落时,心里有失重下坠的感觉。平台上的工作人员好紧张,大声吆喝着:“注意高度!”
“注意减速!”
“注意接好!”
几双手同时向我伸来,终于平稳着陆了。我得意洋洋,琼儿却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啊!你的腿!!!”我低头一看,裤子膝盖处滑稽地张开四个洞,洞中伤口赫然张着小嘴,汩汩地流着血。我这才突然感到痛了起来。
琼儿又心疼又忍不住笑,夸张地向我描述我上天时的惨状:像推出斩首吓软了腿的囚犯,扑跪着拖上天的!我大笑:有这么狼狈吗?!绕开琼儿的絮叨,我迫不及待地和儿子交换起体会来,不无羡慕地问:“水里好玩不?”
儿子调侃我:“老娘,下次去玩什么?”
是啊,下次玩什么呢?上天够刺激了,还有什么玩法可与之匹敌?对了,上得天还要下得地,一个念头闪电般冒出,我兴致勃勃地回答:“下次去蹦极!”
飞上天玩儿,是2002年的事了,一晃又过去了近二十年,想想还是很爽。可是,相约去蹦极却没有兑现。不是害怕,是没有机遇。儿子忙着他的工厂,琼儿忙着她的孩子,年复一年地忙着,虽都在一个厂里,却见一面都难。就算是能聚在一起,也不可能去蹦极了,因为我已经超过了允许蹦极的年龄。看来,有想做的事就要及时去做,不然,有可能永远都做不了了,真是时不我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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