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维纳斯和阿多尼斯(诗歌)
在古老的希腊国海滨,
住着年轻美貌的阿多尼斯,
他喜爱在森林里狩猎禽兽,
却不愿被人间的爱情烦扰。
他诚然豪迈与英勇的象征,
远古时代征战中的英雄。
然而,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却被一桩热烈的爱情所追随,
它的发起者是美少女维纳斯。
少女已经害了痛苦的单相思,
在梦里时刻萦绕着他的影子,
发誓要全力以赴将爱情追求。
维纳斯对着心上人唱起了歌:
“我的情郎,你比我美好几倍,
天上的仙子、人间的俊男
要是比起你的气质与伟岸,
总会显得望尘莫及。啊——
你仿佛是一切魅力的缔造者,
“在朝阳初升和夕阳下落时,
让尘世间的生灵看到你的
智慧与勇气,美貌与魁伟。
在我的心里,你就是纯洁的
化身,任何邪恶的势力都不会
在你面前呈现出它的本来面目。”
她这样痛快地讲下去,仿佛
在诉说着自己童年的幸福,
同时她悄悄地靠近阿多尼斯身边,
趁人不备地抓起他的双手。
少女的脸蛋在阳光下映照得
红扑扑的,好像成熟的番茄;
她的眼睛动人而仔细地盯着他,
心儿更是激动得跳个不停。
啊,第一次触摸的感觉是多么
美好,它将久久地珍藏在心里,
像一本精致而漂亮的纪念册,
它的扉页就刻上了深爱的记号。
这位美少年骑上了他的骏马,
他要去森林里射杀他的猎物。
那里有他最爱的东西等待着,
任何劝慰都无法将他挽留,
因为少年只相信自然的魅力,
不相信人间那缠绵的爱情。
他背上了装满弓箭的箭筒,
拉起缰绳正准备策马飞奔。
这时候少女维纳斯扑了上去,
紧紧抱住了颤抖着的骏马之蹄,
马儿受到惊吓停住了脚步,
阿多尼斯愤怒地从马鞍上下来。
“你这个不懂事的女孩子,
干嘛阻止我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难道我损害了你的利益,你要
这般与我唱对头戏?”他喊道。
“不是,正是因为我爱你,
所以必须阻止你去做危险的事。
“天黑以后,这条道路多么险峻,
处处潜伏着你无法确定的危机,
你难道愿意为了狩猎而去冒着
这样巨大的危险,人的生命
只有这宝贵的一次,丧失了它
你就永远不能来到人间享福。”
他生气地看着她柔情的眼睛,
好像有一种不乐意藏在心里:
“别跟我说这种大道理了,
我认识的人经历的事要比你多,
难道还需要你跟我重复这些
老问题,那不是多余的吗?”
少女始终没有放松双臂的力量,
她害怕她的心上人会在一瞬间
冲动行事,那样的后果她不敢
想象。这个表面看上去成熟、
勇猛的少年,实际上却悬挂着
一颗单纯、幼稚而柔弱的心。
维纳斯用力将他推倒在地,
她像个征战的女英雄般无畏,
既然爱情不能将她的心上人
俘获(软化),那么就让她的
铁石心肠来战胜这个无知的人,
她必须要用力来控制他的行动。
阿多尼斯摔倒在地,像只受了
弓箭之击的小鸟,可怜巴巴地
成了猎人的袋中之物。他能不
被懊丧的情绪充斥了头脑吗?
他推开少女维纳斯的拥抱,
径直站起来准备再跨上骏马。
但是维纳斯来了个快速转身,
她在这个顽童准备叛逆之前
逮住了他,一再用心良苦地劝说。
阿多尼斯哪里能听进去半句话,
他的灵魂早已经飞到了森林里,
和成群结对的野兽共同欢乐。
少女扑上去搂住了他的身躯,
端详着他那肤色极好的脸庞,
这张脸本该属于美好的爱情,
现在却把它丢给深山野地。
她想表白内心朴素的情怀,
不料却献上一个深情的吻。
阿多尼斯呆呆地接受了她的举动,
突然间却被羞得面红耳赤。
他平生从未尝试过与女孩偷欢,
现在却接受了这放荡的一吻。
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心怀怨恨,
他居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回应。
他的内心充满了无奈的害羞,
她用滚烫的泪水温暖他薄情的
脸庞,并为他擦去湿的泪痕。
这一细心而轻柔的动作非但
没有为她赢取好感,反而被
冷漠的男子误认为卖弄风情。
她骄傲的心由于受了这沉重
的一击而变得支离破碎了,
她试图以更大的勇气接近他,
向他诉说自己的悲苦身世。
原以为这样的交谈语境
是每个人都能够接受的,
没想到惟独不令阿多尼斯
那冷酷的心动情。维纳斯,
这个美丽与智慧交融的少女,
这个曾经与缪斯匹敌的少女,
多少次想着能够占领这个少年
固执的心,不料却是一场空。
她拉住少年的手,冷静地对他说:
“阿多尼斯,我亲爱的人儿!
你可以嘲笑我的美貌不如你,
也可以蔑视我的身世不及你好,
但是无论如何你得真诚地信任我,
因为我的爱不容许你受到伤害。
“请听从我一次善意的劝说吧,
记住这样的话一定是对你有益的。
人间的欢乐无非就是男女之情,
哪有比爱情更加令人陶醉的?
你所谓的爱好无非是与森林为伍,
与它里面潜伏的凶猛禽兽为伍。
“请允许我说句真心的实话,
这样的爱好可并不适合于你。
虽然你有着高大伟岸的身躯,
还有着精明智慧的头脑,
可是你的狩猎经历还不至于
让你进入这样危险的森林。”
接着她看到阿多尼斯生气了,
他的脸变得通红,好像遭到了
外人莫名的羞辱,一种强烈的
自尊心迫使他站起来反驳道:
“美丽的小姐,请你说话尊重点,
我和你无冤无仇,不应该受到
“如此蛮横的侮辱。我没有觉得
比你美貌,也没有认为比你聪明,
我只是在走一条自己喜欢的路
——不管这条道路充满多大的
危险和灾难,我都不会放在眼里,
请你行行善让我去做自己的事情。”
维纳斯听到这样的话,她的傲慢
和虚荣心再次遭遇当头一棒,
好比是战场上一个所向无敌的
将军突然遭到了敌人的伏击,
他在成为俘虏的时候心里
还在喊着无从发泄的哀叹。
“我的心上人啊,要我怎么说
你才能懂得这个人人皆知的道理?
你总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是英勇
和威武的举动,是所有男子
一心向往和羡慕着的荣耀之举,
殊不知,女人们并不以它为荣。
“不知道能否给你讲个故事?
我并不是个败在爱情面前的女子,
过去曾经有个威武凛冽的将军
像我追求你一样地追求过我,
他在战场上是出了名的英勇豪迈,
每一场战役几乎都是凯旋归来。
“然而我却没有把一个好的
求爱机会给予他,那个将军啊
他败倒在我无情的沉默跟前。
在战场上他从来不做别人的俘虏,
在情场上他却做了我的俘虏,
我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子。
“现在,那个战胜了钢铁男子的
少女维纳斯把她最真诚的爱情
赐予了你,你不用百般追求,
她就直挺挺地躺在你的身边。
珍惜这样的机会吧,勇敢去爱
——把你最热情的语言倾洒。”
说到这里,少女自己都被这些
无微不至的关怀话语所感动,
几乎要把爱情的泪水流出来。
她想:如果此时有一面镜子,
她一定会将自己的容貌仔细端详,
看看白皙的脸蛋是否已经通红。
其实这些对她已不再重要,
她所关心的,是离她近在咫尺
的爱情,她所能给予阿多尼斯的
正是这种富于充沛精神的爱情。
相比这点而言,她自身的形象
又哪里值得放在眼里呢?
可是,不管维纳斯怎样想尽办法,
这个被智慧与美貌包围着的少年
始终不为情所动,是太麻木了吗,
还是他以不食人间烟火的
傲慢姿态生存着?美少女好生
绝望,她的心仿佛跌进了冰洞里。
“阿多尼斯,我不是天上的仙女,
也不是被玉皇大帝宠爱的贵妃,
敢在居高临下的位子说一通大话。
我仅是人世间一个平凡的少女,
没有殷实的家境炫耀我的出身,
没有幸福的环境充实我的生活;
“只有一个清贫的家和一段不能
忘记的抑郁童年生活,给我人生
坎坷的生涯铭刻上一段历史。
既然你不歧视我的卑微出身,
就一定不会质疑我的凛冽气度,
因为那样的傲慢和虚荣与我无关。
“如果你不理解爱情的美好,
那就让我把人生的真谛向你讲述。
男人和女人并非孤独地来到世上,
他们在创造劳动的同时还带来了
人类的情欲,正是情欲的促动
使男女双方产生了必要的感情,
“只要这种感情符合伦理道德,
只要这种感情不背叛良心,
它就不应该在枯燥的泥土里
窒息死亡。人生多么短暂,
当地球围绕太阳转上几十圈后,
我们就由孩童变成了老年人,
“并且这个过程是不可逆行的,
你难道不觉得人生是那么短吗?
既然如此,你我何不趁早抓住
青春与爱情的羽翼,当它像
一只精致的鸟儿飞向天空的时候,
我们就用缘分的泉水来滋润身体。
“人生中最幸福的事就涵盖在
这里了,无论是天神还是凡人,
都不会对爱情畏畏缩缩——
因为爱乃是人间最美好的情感,
追求的时候有点苦涩,一旦获得了
它的青睐,你就会幸福无边。
“你现在如此漠视它的存在,
可你知道吗?如果没有爱的
牵引力让你的父母走到一起,
他们就决不会生下一个美丽的你。
人类社会就靠这种力量繁衍下去,
大自然也靠着这种爱世代相传。
“请记着,我们不是什么伟大人物,
更不是什么驰骋于沙场的英雄,
即便死亡,也可以给国家或民族的
历史写上有影响的一页。但是,
我们不能够做到这些,因为你我
是一群真正的淳朴的大地之子。
“只有珍惜青春和爱情,我们
才能做到不辜负生命的存在;
只有珍惜眼前的一切,我们
才能将幸福的绳索紧紧地拽牢。
一起来吧,亲爱的阿多尼斯,
愿我的真情能融化你的冰河。”
说到这里,小爱神自己也陷入了
尴尬的处境,她不知道由于
自己的单相思长久地寄存心里,
这种急躁的感觉便时时呈现出来,
她恨不得挖出她的火热的心,
交给麻木不仁的阿多尼斯看。
阿多尼斯已经感到心烦意乱,
他耷拉着脑袋,满脸苦瓜相,
并且双目紧锁,身心疲惫。
他不止一次地推开维纳斯的手,
好给自己一个充分自由的空间,
仿佛少女的手掌里暗藏着魔咒。
这携带着爱情的举止行为
多么令森林之子感到害怕,
他担心爱情的符咒罩住自己,
让他从此与森林的禽兽隔绝。
那可是对他的最致命的伤害,
仿佛最璀璨的钻石失去色彩。
这时候,黄昏即将降临大地,
太阳躲到西边的群山背后
只露出半个羞怯的脸蛋,
一天的时间即将全部过去,
如果不抓紧时间好好把握,
他的狩猎活动将无法进行。
“唉,我求你放过我好吗?
请你看在仁慈的天主份上,
不要剥夺我对大自然追逐的
权利。”少年苦苦地哀求道,
“请原谅我的自私与冷漠,
我向来对人间缠绵悱恻的爱情
“没有任何的好感与追求欲,
所以不会接受你的爱慕之情。
也许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子
都与我不一样,他们喜欢沉浸在
花天酒地和浪漫钟情的生活中,
拿女人的贞洁作为发泄对象。
“在他们眼中,借着男女私情
寻欢作乐就是人生中最大的
幸福与快乐,只要没有越过
道德与法律的界限,那群人
就不会从享乐的道路上返回来,
这实在是众人皆夸的好事情。
“唉,只可惜我与这样高尚的
事情无缘,并不是我自恃清高,
或者觉得自己有别于他人,
实在是命定的性格从中作怪。
美丽的少女,你并非不了解我,
可为何要束缚我个人的自由?”
听了阿多尼斯善意的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