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山】麦田的守望者(散文)
我的父亲,是我小学四、五年级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他,亦师亦父,影响了我一生。
我是他众多学生中的一名,他没有因为我是他女儿,给予我特殊待遇,而是更加严格要求。
1982年的我,个子不算最高,但,我的座位倒数第一;安排的背诵默写,我必须第一个会,而且要达到行云流水;课外阅读摘抄,我必须一丝不苟;而不会默写背诵的同学,放了学,就被他带回家,我当助手,负责督促……那些被留下来的同学,误了饭点,反倒会被父亲特殊照顾——留家蹭饭。物资匮乏的年代,同学们胃口好极了,一瞬间风卷残云,饭菜便一扫而光,害得我没填饱肚子,他却笑意满眼。
父亲节衣缩食,挤微薄的工资,购买、订阅了不少课外读物,有几箱子的连环画、四大名著、《少年时代报》《萌芽》《儿童文学》……它们,是我儿时最丰盛的精神食粮;当然,也是我们班的宝贵财产。同学们经常来我家看书、借书,咱家成了图书室。
因为喜欢阅读课外书,也因为没有正确用眼,我近视了,坐在最后,看不清黑板上的板书,也不敢跟他言。教数学的彭校长发现我的数字抄得一塌糊涂,了解了原因,把我调到前排。父亲知道后,勃然大怒,当作全班同学的面,用竹枝儿狠狠地抽了我,骂我不爱护眼睛。我委屈地哭着,埋怨着,怎么能这样狠心对待自己的女儿?
一脸凝重的父亲带我进城配眼镜:“老四啊,眼睛近视了,可能会一辈子戴眼镜了。你以后工作、学习、生活,好多时候都很不方便啊!”那一瞬间,我泪目了,父亲是爱之深,责之切啊!
父亲讲语基十分透彻,那些让人生厌的词性、短语、句型,讲得清楚有趣。他讲课用地方话,范读课文时用赤水普通话,分析课文脉络清晰、方法易学。至今都记得他教我们的绝招:助词“的、地、得”,用赤水话来读,这些助词有了声调后,就能轻而易举地区别、运用了。
还教我们写散文,围绕中心,选择材料,形散神聚;教我们修改作文,遣词造句,真实描写,真情流露;教我们阅读文本,抓住线索、关键词句,体会故事内容,体会人物形象……
写作缺乏素材和真情实感,父亲带我们在活动中亲近自然,感知生命:一路艰辛,爬上虎头山,一览众山小;喜笑颜开,制作风筝,放飞云天外;漫步野外,赏满山红杜鹃,看晚霞中的蜻蜓……他极少言教,启发我们用眼睛去观察,用心灵去感受,身边的真、善、美……
我的第一篇散文《寻访石梅寺》,就是在春游石梅寺后有感而写。父亲用红笔在作文本上圈了又划,划了又圈,指导我一遍遍修改后,我用毛笔将文章抄在大白纸上,粘贴在教室的墙壁上。看着粗糙的文字,变成了大家惊羡的范文,心里满满的自豪。在父亲的赏识、指导下,同学们的一篇篇稚嫩习作,都上了墙,成了美文,乐开了花。40年后的今天,不少同学对文学始终保持浓厚的兴趣,有的还成了写作爱好者呢!
1989年,我师范毕业,成了父亲的同事。我也学着父亲的方法,让学生亲近我,亲近语文,亲近文学。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父亲默默地守望着麦田:我的文章发表在《遵义教育》时,他戴上老花眼镜,静静地欣赏;我赢得赤水市“语文教学质量第一名”时,他捧着我的奖状,开怀大笑;我获得“遵义市优秀辅导员”称号时,父亲斟满红酒,为我庆祝……当然,也魂牵梦绕着其他小苗:升迁了、高就了、下岗了、再就业了……
记忆的闸门打开,忘却了父亲的严厉,唯余宠溺与鼓励。我想,这就是记忆深处最自然、最深层的本真吧?这就是身为老师的父亲对女儿最原始、最质朴的爱吧?也是作为师者的自觉,深植学生心田的善吧?
2019年春,年迈的父亲累了,像麦田的守望者那样想着他的“庄稼”,梦着他的“庄稼”,睡去了。在他的梦里,有我,有我的同事,接过他的锄头,精耕细作。他的梦里,那些绿,一直一直,蔓延到天涯,无边无际,生生不息……
我们,用热心品读,用真情呵护,用诚挚眷顾,用成功祝福!
每一位琢字的人,心中皆有梦,每个有梦的人,梦中皆有南山。
梦里,我们携手耕耘、播种、灌溉、收获;
梦醒,我们共同释然、畅怀、顿悟、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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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您在南山创作愉快、佳作连连、精品不断!
南山有您,才有梦!
致敬南山!